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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是不能多喝,我每日只能偷這麼一小葫蘆給你,再多隻怕給娘知覺了。”
令狐沖慢慢將一小葫蘆酒喝乾了,這才吃飯。華山派規矩,門人在思過崖上面壁之時戒葷茹素,因此廚房中給令狐沖所煮的只是一大碗青菜、一大碗豆腐。嶽靈珊想到自己是和大師姊共經患難,卻也吃得津津有味。兩人吃過飯後,嶽靈珊又和令狐沖有一搭、沒一搭地說了半個時辰,眼見天色已黑,這才收拾碗筷下山。
自此每日黃昏,嶽靈珊送飯上崖,兩人共膳。次日中午令狐沖便吃昨日剩下的飯菜。
令狐沖雖在危崖獨居,倒也不感寂寞,一早起來,便打坐練功,溫習師授的氣功劍法,更默思田伯光的快刀刀法,以及師孃所創的那招“無雙無對,寧氏一劍”。這“寧氏一劍”雖只一劍,卻蘊蓄了華山派氣功和劍法的絕詣。令狐沖自知修為尚未到這境界,如勉強學步,只有弄巧成拙,是以每日裡加緊用功。這麼一來,她雖受罰面壁思過,其實壁既未面,過亦不思,除了傍晚和嶽靈珊聊天說話以外,每日心無旁騖,只是練功。
如此過了兩個多月,華山頂上一日冷似一日。又過了些日子,嶽夫人為令狐沖新縫一套棉衣,命陸大有送上峰來給她,這天一早北風怒號,到得午間,便下起雪來。
令狐沖見天上積雲如鉛,這場雪勢必不小,心想:“山道險峻,這雪下到傍晚,地下便十分滑溜,小師妹不該再送飯來了。”可是沒法向下邊傳訊,甚是焦慮,只盼師父、師孃得知情由,出言阻止,尋思:“小師妹每日代六師弟給我送飯,師父、師孃豈有不知,只是不加理會而已。今日若再上崖,一個失足,便有性命之憂,料想師孃定然不許她上崖。”眼巴巴等到黃昏,每過片刻便向崖下張望,眼見天色漸黑,嶽靈珊果然不來了。令狐沖心下寬慰:“到得天明,六師弟定會送飯來,只求小師妹不要冒險。”正要入洞安睡,忽聽得上崖的山路上腳步簌簌聲響,嶽靈珊在大聲呼叫:“大師姊,大師姊……”
令狐沖又驚又喜,搶到崖邊,鵝毛般大雪飄揚之下,只見嶽靈珊一步一滑地走上崖來。令狐沖以師命所限,不敢下崖一步,只伸長了手去接她,直到嶽靈珊的左手碰到她右手,令狐沖抓住她手,將她凌空提上崖來。暮色朦朧中只見她全身是雪,連頭髮也都白了,左額上卻撞破了老大一塊,像個小雞蛋般高高腫起,鮮血兀自在流。令狐沖道:“你……你……”嶽靈珊小嘴一扁,似欲哭泣,道:“摔了一跤,將你的飯籃掉到山谷裡去啦,你……你今晚可要捱餓了。”
令狐沖又是感激,又是憐惜,提起衣袖在她傷口上輕輕按了數下,柔聲道:“小師妹,山道這樣滑溜,你實在不該上來。”嶽靈珊道:“我掛念你沒飯吃,再說……再說,我要見你。”令狐沖道:“倘若你因此掉下了山谷,叫我怎對得起師父、師孃?”嶽靈珊微笑道:“瞧你急成這副樣子!我可不是好端端的麼?就可惜我不中用,快到崖邊時,卻把飯籃和葫蘆都摔掉了。”令狐沖道:“只求你平安,我便十天不吃飯也不打緊。”嶽靈珊道:“上峰上到一半時,地下滑得不得了,我提氣縱躍了幾下,居然躍上了五株松旁的那個陡坡,那時我真怕掉到了下面谷中。”令狐沖緊緊抓過嶽靈珊雙手道:“小師妹,你答允我,以後你千萬不可為我冒險,倘若你掉了下去,我一定非陪著你跳下去不可。”
嶽靈珊雙目中流露出喜悅無限的光芒,道:“大師姊,其實你不用著急,我為你送飯失足,是自己不小心,你又何必心中不安?”令狐沖緩緩搖頭,說道:“不是為了心中不安。倘若送飯的是六師弟,他因此而掉入谷中送了性命,我會不會也跳下谷去陪他?”說著仍緩緩搖頭,說道:“我當盡力奉養他父母,照料他家人,卻不會因此而跳崖殉友。”嶽靈珊低聲道:“但如是我死了,你便不想活了?”令狐沖道:“正是。小師妹,那不是為了你給我送飯,如果你是給旁人送飯,因而遇到兇險,我也決計不能活了。”嶽靈珊緊緊握住她雙手,心中柔情無限,低低叫了聲“大師姊”。令狐沖心中一時激盪,想張臂將她摟入懷中,卻是不敢。兩人只是四目交投,你望著我,我望著你,一動也不動,大雪繼續飄下,逐漸,逐漸,似乎將兩人堆成了兩個雪人。
過了良久,令狐沖才道:“今晚……你自己一個人可不能下去。師父、師孃知道你上來麼?最好能派人來接你下去。”嶽靈珊道:“爹爹今早突然收到嵩山派左盟主來信,說有要緊事商議,已和媽媽趕下山去啦。”令狐沖道:“那麼有人知道你上崖來沒有?”嶽靈珊笑道:“沒有,沒有。二師哥、三師哥、四師哥和六猴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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