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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絹站在車旁,忙問:“要喝茶嗎?”令狐沖道:“不用。小師妹,請你去請任姑娘過來。”秦絹答應了。過了一會,盈盈隨著秦絹過來,淡淡問道:“什麼事?”
令狐沖對盈盈道:“我忽然想起一事。你爹爹曾說,你教中那部《葵花寶典》,是他傳給東方不敗的。當時我總道《葵花寶典》上所載的功夫,一定不及你爹爹自己修習的神功,可是……”盈盈道:“可是我爹爹的武功,後來卻顯然不及東方不敗,是不是?”令狐沖道:“正是。這其中的緣由,我可不明白了。”學武之人見到武學秘錄,決無自己不學而傳給旁人之理,就算是父子、夫妻、師徒、兄弟、至親至愛之人,也不過是共同修習,又或是自己先習,再傳親人。捨己為人,那可大悖常情。
盈盈道:“這事我也問過爹爹。他說:第一,這部寶典上的武功是學不得的,學了大大有害。第二,他也不知寶典上的武功學成之後,竟有這般厲害。”令狐沖“嗯”了一聲,內心隱隱覺得,師父似乎正在走上東方不敗的路子。他這次擊敗左冷禪,奪到五嶽派掌門人之位,令狐沖殊無絲毫喜歡之情。“千秋萬載,一統江湖”,黑木崖上所見情景、所聞諛辭,在她心中,似乎漸漸要與嶽不群連在一起了。
盈盈低聲道:“你靜靜地養傷,別胡思亂想,我去睡了。”令狐沖道:“嗯。”掀開車帷,只見月光如水,映在盈盈臉上,突然之間,心下只覺十分對她不起。盈盈慢慢轉過身去,忽道:“你那林師弟,穿的衣衫好花!”
令狐沖微覺奇怪:“她說林師弟穿的衣衫好花,那是什麼意思?林師弟剛做新郎,穿的是新婚時的衣飾,也沒什麼稀奇。她一閉眼,腦海中出現的只是林平之那一劍刺出時的閃光,到底林平之穿的是什麼花式的衣衫,可半點也想不起來。
睡到中夜,遠遠聽得馬蹄聲響,兩乘馬自西奔來,令狐沖坐起身來,掀開車帷,見恆山弟子和青城人眾一個個都醒了轉來。恆山眾弟子立即七個一群,結成了劍陣,站定方位,凝立不動。青城人眾有的衝向路口,有的背靠土牆,遠不若恆山弟子鎮定。
大路上兩乘馬急奔而至,月光下望得明白,正是林平之夫婦。林平之叫道:“餘滄海,你為了想偷學我林家的辟邪劍法,害死了我父母。現下我一招一招地使給你看,可要瞧仔細了。”他將馬一勒,躍下馬鞍,長劍負在背上,快步向青城人眾走來。
令狐沖一定神,見他穿的是一件翠綠衫子,袍角和衣袖上都繡了深黃色的花朵,金線滾邊,腰中系一條繡金帶,走動時閃閃生光,果然十分華麗燦爛。
林平之右手伸出,在兩名青城弟子手腕上迅速無比地一按,跟著手臂迴轉,在斬他下盤的兩名青城弟子手肘上一推,只聽得四聲慘呼,兩人倒了下來。這兩人本以長劍刺他胸膛,但給他在手腕上一按,長劍迴轉,竟插入了自己小腹。林平之叫道:“辟邪劍法,第二招和第三招!看清楚了吧?”轉身上鞍,縱馬而去。青城人眾驚得呆了,竟沒上前追趕。看另外兩名弟子時,只見一人的長劍自下而上地刺入了對方胸膛,另一人也是如此。這二人均已氣絕,但右手仍緊握劍柄,是以二人相互連住,仍直立不倒。
林平之這麼一按一推,令狐沖看得分明,又驚駭,又佩服,心道:“高明之極,這確是劍法,不是擒拿。只不過他手中沒持劍而已。”月光映照下,餘滄海矮矮的人形站在四具屍體之旁,呆呆出神。青城群弟子圍在他身周,離得遠遠的,誰都不敢說話。
隔了良久,令狐沖從車中望出去,見餘滄海仍呆立不動,他的影子卻漸漸拉得長了,這情景說不盡的詭異。
待得第二日啟行上道,她從車帷邊望出去,筆直的大道上,青城派師徒有的乘馬,有的步行,瞧著他們零零落落的背影,只覺說不出的淒涼。中午時分,到了一處大鎮甸上,青城人眾在酒樓中吃喝,恆山派群徒便在對面的飯館打尖。隔街望見青城師徒大塊肉大碗酒地大吃大喝,群尼都默不作聲。各人知道,這些人命在旦夕,多吃得一頓便是一頓。
行到未牌時分,來到一條江邊,只聽得馬蹄聲響,林平之夫婦又縱馬馳來。儀和一聲口哨,恆山人眾都停了下來。其時紅日當空,兩騎馬沿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