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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是從總部空降到這裡,他也一向說一不二,現在卻彷彿是個透明人,名義上掛著個商場副總的頭銜,卻是多他不多少他不少。
接著就連他熟識的合作廠商,有些人的態度都逐漸起了變化,從原來一口一個熱絡的“沈總多多關照”,變成了敷衍了事愛理不理。
有關他的非議越來越多,包括他如何在高層平平穩穩一呆五年,如何得罪領導被下調單店,甚至於連他一貫被廣為稱頌的強硬的態度作風,都成為在背後抨擊他和聲討他的元素。
碩士畢業之後沈應洵就直接進入總部,試用期剛過便被老靳總破格提拔為主管,而後一直居於高高在上的位置,突然事業遭受前所未有的危機,就這麼掉了下來,彷彿誰都能趁機踩上一腳。
牆倒眾人推,他倒沒覺得有什麼不對。明哲保身居於中立的人,他更是覺得理解。至於背後的那些傳言,他也不予理會,偶爾傳到耳裡,他也平靜聽著,一笑置之。
人性如此,犯不著動氣上心。
離開的想法也不是沒有過,只是事情畢竟因他而起,又尚未解決,他不願連個交代都沒有,就不負責任的一走了之,於是每日照樣準時的上下班,在他人的異色裡心平氣和的吃自己的飯,做自己的事,還有靜靜等待總部公關部門的訊息。
有時他閒著沒事,會看到梁旭經過他的辦公室門口,帶著擔憂偷偷打量他幾眼,遲疑著想進來,又終究不敢,再默默回到座位上。
他不願把梁旭牽扯進來,便當做視而不見。只是在他人都落井下石的時候,這帶了分傻氣的關心讓他總覺得有些有趣,甚至還有絲小感動。
人在走的最困難的時候,總能遇見一些意想不到的收穫,例如看清一些事,和一些人。
然後他就會不免想到一個人,想想那人為了掙錢給兒子治病,頂著流言與誤解在商場堅持的模樣,再勾一勾嘴角。
表兄弟倆都是一樣的傻,可真是難得。
只可惜就是有人不懂珍惜,或者說,無心珍惜。
侯謙休假回來後,終於得知了訊息,然後毫無避忌的衝向了他的辦公室,發揚了一貫暴力的行為踢開他的門:“沈總。”
沈應洵彬彬有禮的待客:“侯爺喝茶。”
然後他端著茶杯坐在椅上,侯謙握著杯子坐在沙發上。兩人四目相對了一會,目光均沒有什麼善意,同時開口:
“小錢……”
“小梁……”
兩人再同時臉色一變。
“沈應洵,”侯謙咬牙:“你不覺得你太關心別人的私事了嗎?”
沈應洵拿他曾經的話堵他,有來有往的打太極:“別人的事我不管,但小梁是小錢的弟弟,就是我弟弟。自家親戚的事,我還是很感興趣。”
侯謙差點砸了手裡的杯子。
“小錢不知道這件事,”沈應洵垂下眼看著茶葉,吹了吹上頭的浮沫:“你別多嘴。”
“我聽小梁說了,那個人是之前來商場找小錢鬧事那個。”
沈應洵嗯了聲。
侯謙眼神銳利起來:“你怎麼會認得?”
“他主動找上我的。”
侯謙表情有點複雜,看著他道:“有人讓他來的?”
沈應洵不屑的撇撇唇:“以那小子的水準,一個人成不了氣候。”
“果然……”侯謙喃喃道,又問:“你早就知道?”
沈應洵笑笑。
“年輕真好,什麼混蛋事都敢做。”侯謙感嘆,拍拍衣服站起身來往門口走:“對了,我聽說有些老傢伙,最近因為你的事,想放棄和東興路店的合作。我去和他們談談,還真是想造反了。這一塊有我在,你不用擔心。”
“小梁是個好孩子。”沈應洵顧左右而言他,“你可不年輕了,別再做混蛋事。”
侯謙身體一僵。
沈應洵慢條斯理的續:“你不喜歡他,就趁早把他放了,別再吊著他。你要是喜歡他,怎麼捨得讓他受罪。”
侯謙沒有回頭,只道:“我會考慮。”
目送侯謙出門,沈應洵攤開手,靠在椅上,又不動聲色的瞥了眼毫無動靜的手機。
他在等待,對方也同樣在等待。而他賭的就是這一把。
誰先沉不住氣,搶了先機,便是落了下風。
只是他沒想到,想等的來電沒等到,卻等來了另一個訊息——
“沈哥!亞鳴剛剛打電話給我說,小錢突然辭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