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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事必躬親;晚上他重審材料,分析報告,策劃方案。每天工作12個小時以上,全神貫注,不計其餘,不光是因為性格認真,更是為了多學一點技術,多掌握一些經驗。油氣行業屬於國家戰略重點,“外國人”並不多,陳峻從一入職或多或少受到隱性的輕視到後來同事交口稱讚,只花了半年時間。頂頭上司老頭提起陳峻來,不用上一連串的“fabulous(極其優秀的)”“best I ve ever seen(我見過最好的)”絕不罷休。
在極度高強度的工作節奏之下,陳峻也dating(約會,注1)過幾個人,還和其中一人短暫交往過兩個月。那是個西班牙裔美國人,有金棕色的頭髮、開朗陽光的笑容和極為勻稱的身體;他就職於Devon公司的公關部門,說話誇張而富有感染力。兩人在公司年會上遇見,他便熱情洋溢地追起了陳峻。兩人交往的短暫時間內,陳峻頗感愉快,但卻沒有更進一步關乎情愛的感受,加上同屬一個公司,來往多有不便,陳峻便滿懷著負罪感先提了分手。出乎陳峻意料,對方也答應得很痛快,只說不是陳峻的Mr。Right(真命天子)覺得很是遺憾,但多交一個朋友總是件好事。陳峻離開美國之前,這位小哥還幫著陳峻搬運過東西,然後在陳峻再三感激時聳聳肩,說後悔了吧,我已經又有男朋友了。
陳峻覺得自己運氣相當好,一路上遇到的人大凡真誠,而事大凡努力就能做成。往回看時他會真心地懷念和華朝達共處的時光,然後繼續奔自己的生活。
直到華朝達再次出現在他的生活裡,跟他說,還可不可以給我一個機會。
這個事發突然的相遇和這個開門見山的問題讓陳峻失眠了。他捂著被子想了很久,然後突然覺得——其實我沒有怪過他,現在用這個問題來反覆困擾自己,有什麼意義呢。
於是驀地撐起身子,摸出手機,又拿出華朝達的名片,將華朝達的手機號、郵箱、工作座機以至於傳真一一錄入手機通訊錄。他按了“發簡訊”,沒有編輯好內容,又撤銷。他想自己也沒有想好,不能斷然給他“是”或者“否”的回覆,何必再讓他休息不好呢?一切等明天再說吧。
然而華朝達是不可能安穩睡著了。他坐在床沿上,發現自己大腿像抽筋似的輕顫。他溜下床,去衛生間裡抽菸,一根接一根,每次都點燃,吸幾口,摁滅。他想這樣不好,陳峻會討厭這樣的自己,但心裡卻根本不敢想陳峻還願不願意再見到自己。他心裡默默想著陳峻的每種反應和自己的對策,像下棋一樣,一步一步,步步為營;想到最終,又忘了之前的假設。華朝達一個人在廁所裡走,無法安定,無法禁止。他靠在門背後,仰起頭,閉上眼睛,任指縫間的菸頭燃燒殆盡。
來之前,他所策劃的一切,都有一個共同的底線,“我內心的想法是……我希望……”。而見到陳峻之後,這一切倏然坍塌了——他一下覺得自己內心的想法不足為道,而陳峻的願望才是最重要的。陳峻願意原諒他嗎?陳峻願意現在的生活被他打擾嗎?陳峻願意在這麼長時間的失望之後,再給他一個機會嗎?
如果陳峻不願意,自己又要怎麼做?
華朝達心裡緊張,越夜越是興奮,索性抱著電腦加起了班。直到凌晨兩點時,他仍然醒著,對著鏡子望了望自己略顯粗糙的胡根,覺得無論結果如何,自己明天不能這麼面青皮白地去見陳峻,便躺下來,強迫自己慢慢入睡。
而這微涼的春夜裡星光熹微。
第二天一早,華朝達醒來,去二樓吃了個簡單的早晨,豆漿油條、豬肉大蔥包子。他想起陳峻可能每天都吃著類似的早晨,不禁露出了些溫柔的笑意。接下來便是刮鬍子,整理頭髮,從行李箱中拿出乾淨衣服換上。他對著鏡子深呼吸,然後強自鎮定,為自己打氣,去接受命運的審判。
走到西門,給經理秘書打電話,然後被門衛放進去。華朝達掏出手機,撥了陳峻的號碼。
“陳……工程師,我到了,能不能麻煩你……”
“站在西門,我馬上過來接你。”
注1:兩個人以互相瞭解為目的,單獨約喝個咖啡就叫dating……灰常常見。
(十三)
應該說,工作上的進展順利得讓華朝達驚訝。整個上午,陳峻帶他參觀,給他講解,然後為他解答疑問。不知道是因為曾經太過熟悉的兩個人之間默契使然,還是因為華朝達做了足夠多的工作,以至於兩人思路銜接很快,程序順利。華朝達不打斷陳峻介紹,然後在他介紹完之後發問,問題切中要害,回答簡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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