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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都笑,孟盛拍拍他肩膀,“難得你都幽默起來了,再也不是那張苦逼臉,看你頓時順眼了很多,不容易。”
華朝達略有點尷尬地笑笑,他想過去那苦逼的幾周……幾個月,他情緒沮喪崩潰的時候雖然極力剋制,但必然被孟盛瞅在眼裡,於是也略覺得不好意思。
“朝達只是不愛和你笑而已……朝達在我這邊就很和善,是吧。”陳峻笑著,看向華朝達,目光有些狡黠地閃爍著,肢體語言卻朝向郝長仁,似是向他取證。
“那是。”郝長仁接話,“在我們那邊表現可模範了,說明華朝達心裡拎得清,只對好人友善。”
“……”孟盛氣結,拿起選單一陣瞎點,又放下,“我什麼時候和EE的人這麼熟了,可以講話這麼隨便。”
說完又和大家笑。華朝達也樂得被大家取笑一番,彌補一下過去幾個月帶給眾人的苦逼印象。
二月花的主廚做了一手說不出風格看不出菜系但味道確實不錯的菜,椒鹽排骨鹹鮮適宜,水煮牛肉彈牙爽口,藤椒雞丁嚼勁地道,白灼青江菜清甜解膩。唯一失敗的是京醬肉絲,讓孟盛大失所望,找來餐廳服務員,連連表示在北京待了這麼多年,從來沒吃過這麼奇怪的做法。風情熟稔的老闆娘及時出來解圍,又送上據說是“自己親手做的”八寶甜粥,終於平息了孟盛的嚷嚷。
孟盛總結性地發言,說華朝達是個很有決心和毅力,因此也很有前途的人;眾人附和。孟盛接著發言,說北美的中餐館雖然大多很bitch,但是菜的分量還是不錯的,適合男生聚餐;眾人更大力地附和。
席間幾人天南海北,上至中南海的安保工作,下至家門口的垃圾處理,無所不談。
華朝達算是第一次見識到了陳峻的能侃。他一直以為,來自帝都的孟盛這種被特殊地區加持了的口頭表達能力已然上天入地,結果在飯桌上幾次發現孟盛被陳峻忽悠得一愣,雖然沒有明顯敗北,但顯著沒有佔到任何便宜,不禁咋舌。
郝長仁平時也算是牙尖嘴利的,但孟盛和陳峻的對話知識含量比較密集,旁人不是很容易參與,因此他談話不多,一直在喝啤酒,不時給大家滿上。見到同樣不太插得進嘴的華朝達,產生同病相憐的心情,拍拍他肩膀,“你沒見過這傢伙最能侃的時候。”他猜到華朝達心中所想,“有一次研討會,一個平時嘴很賤的美國教授一直借蘋果工廠外遷的題發揮,牢騷中國搶走了美國人的工作機會,這小子站起來從最低工資制度說到富士康跳樓,從聯想的電子垃圾回收說到美國superfund法案,從蘋果海外逃稅說到谷歌投資風電,旁徵博引滔滔不絕,把全場都震了。”
“聽他瞎說。”陳峻聽見,停下來轉向華朝達,“盡誇張。”
“可以想象。”華朝達把杯中啤酒喝乾,他想到陳峻一身利落的襯衫,略帶肢體語言地向滿屋子的人陳述的樣子,“一定……”
“別聽他誇大其詞。”陳峻不好意思,連忙截斷華朝達,“只是美國有些教師對中國小有偏見,不和他說清楚,他還以為中國學生都沒有自己的意見。”
華朝達點點頭,他想幸好陳峻截斷了他的話,因為他差點說“一定很好看。”
華朝達有點吃驚,因為他以為自己會說“一定很風光/拉風/有說服力”之類,但話到嘴邊,卻是“好看”兩個字帶著浮潛的喉音滾上舌尖。
他覺得自己臉輕微有些紅,於是只能責怪酒精作用。
回程時華朝達坐了孟盛的車,先去北校陳峻家裡拿自己的物品。孟盛把車停在停車場,自己從車裡下來抽菸。縱然酒精燒著腸胃,深秋的五大湖區的風已經非常割人。孟盛把領子拉高,路燈下繚繞的煙霧裡,他眼裡的神色異常清醒。
華朝達折騰了快二十分鐘才出來。孟盛幫著他將行李挪到車後箱裡,轉身問他,“你怎麼謝陳峻?”
“啊?”華朝達一愣。
“媽的,冷死我了。”孟盛反身,“上車說。”
被孟盛這麼一提,華朝達這才覺得這是個問題。孟盛說,毛主席說了,這世界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陳峻這麼出力幫你,就算不圖你什麼,你至少應該有所表示。提供你一個工作,你不僅有了收入,還有了社保號和新的I20,對於在美國社會生活的人來說,關係極為重大。
華朝達覺得孟盛說得很有道理,但他實在想不出自己有什麼是陳峻圖的。退一步說,他甚至想不出送什麼樣的禮物陳峻會覺得稀罕。
“他平時喜歡什麼?”孟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