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部分(第2/4 頁)
段尚未萌發便已凋落的感情,和這個尚未熱戀便已失去的人。他想這也許才是最好的結局,趁著他尚未作出逾矩的事情,趁著他還沒表達出非分的愛意。
他拆開了華朝達留下的禮物,將之拼好,一併放在客房床下面。然後給華朝達寫了一封感謝卡,趁著華朝達白天去圖書館自習的時間,投入他的郵箱。
這是他第五個車模。之前華朝達看見的前四個汽車模型,都是孫正申送給他的。陳峻不捨得扔,便把這些模型都放在了客廳的客床底下。
他想過給華朝達打電話,寫Email,或者等待一場在車站的巧遇,最後卻不忍在忙到發瘋的期末如此影響他的生活,也想不出如果相逢,他應有怎樣的說辭。他想起華朝達在日本料理店裡,聽他說起“理想”時眼裡閃爍的光芒,想起華朝達說到家境對自己選擇的影響時無奈的苦笑,想起他在自己家中穿著自己的睡褲出入的迷糊,想起他拿到工作時臉上那種把嚴冬點燃的熱烈。
孟盛專門到陳峻實驗室來看過他一次,他問你和朝達沒事吧,怎麼最近都沒聯絡了。
陳峻說太忙了,等期末過後再說吧。
孟盛說哦,那好,反正都不回國,等期末過了,我們安排一下,一起找個地方玩吧。
陳峻說好,去X州滑雪,去Y州跨年,或者去加拿大都行,我們商量著定一個吧。
他在雙專業裡把自己累得像一條狗,每天最早去實驗室,最晚離開答疑辦公室,認真回覆每一個學生的郵件。他得到了實驗室老師極高的評價,然後淡淡地跟包括Prof。Moore在內的導師說起華朝達,說“He is even better than me(他比我更好)”。期末助教測評,陳峻拿了學院裡助教拿到的最高分,也是學院裡第一個得到學生如此高評價的外國人。
他想一切都要繼續,雖然我一如既往地牽掛你。
或許我們的生活都是如此,充滿了突如其來的變數,造成了不可彌補的遺憾。再回首的時候,最難過的不是激情和萌動,而是一起經歷過的場景,想起來恍恍惚惚,忘起來卻實在太辛苦。
(二十)如果日子一路這樣,那麼除了在環境學院不得已的遇見之外,華朝達可以忘記陳峻。
而這種不得已的遇見至多持續一個學期。
華朝達自問過,如此尷尬、如此介意、如此沒有迴轉的空間,到底是為什麼。他問自己為什麼不能下次遇到陳峻時走上去,大方的摟摟肩膀,故作神秘地和他悄悄話,“你的事,哥們兒都知道了。放心,哥們兒不會說出去。”
一如所有襟懷磊落又不恐同的直男好友。
然而不行。甚至有一次華朝達在車站見到陳峻泊車,試圖上去至少打個招呼,都未能做到。
等期末考的壓力過去大半,他便開始不時留意一些社會學書籍,尤其是涉及LGBT(女/男同性戀、雙性戀、變性者合稱)的文章。當開到一句話時,他感到一種深層次的震驚。
“異性戀中的男性極端恐同者不是道德感使得他們如此,而是對於自身身份的不確定。”
華朝達自問不是極端恐同者。他甚至想過,如果孟盛是同志,自己至多不過是找個理由不再和他合租,甚至都不一定會走到這一步,更不用說影響兩個人的友誼。但這句學術文獻中似是而非的話,讓華朝達內心很是震動。而這種大音希聲的震動,讓華朝達在一剎那間想到,自己和陳峻的陡然分生,是不是因為自己潛意識中早已覺察到這一點……
以及……陳峻的好感。
他想總要說清楚,即便以後都要疏遠,也應該從某個時點開始,有個合適的、光明磊落的契機,而不是十米開外模模糊糊地窺見別人的舊情事。就算心裡再排斥相見,也應該找個時機,好好和陳峻梳理一下思路。
期末考完的那一天,華朝達坐在自家客廳厚重垢膩的地毯上,一邊喝著啤酒,一邊看著窗外兼天卷地的鵝毛大雪。然而大學裡一個說近不近說遠不遠的同學打來電話,請求華朝達幫忙在這個小鎮裡找個房子住半個月。
魏肖汀是華朝達大學隔壁寢室的,大四一開學談了個化學系的女朋友。女朋友早早申請到了華朝達所在的X大,而魏肖汀卻沒法在秋季學期入學,只能加緊考了GRE和託福,申請了德州一所工科學校的春季入學專案。拿到錄取通知之後打算聖誕節就到X大來“給女朋友一個驚喜”,因為第一次赴美,人生地不熟又加上沒車也沒有本地乘車卡,於是請華朝達幫忙找個離女友住處不遠的棲身之所,房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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