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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流言飛語餵飽了我小小的好奇心,沏上一壺上好的西湖龍井和幾籠點心,穿過聽風廊,右轉走到園林盡頭,就會看到一襲白衣的主子,正倚在蓮池的欄杆旁。
主子好像特別喜歡蓮花這種植物。
宮內沒有人知道為什麼,卻絕不是因為世間文人所傳頌的“出淤泥而不染”一說。因為眾多蓮花裡,他獨愛紅蓮。
這種紅色,如血如霞,熾烈中橫生纏綿,遠非妖嬈一詞所能形容。
每當盛夏,主子的蓮池裡開遍的都是這種紅蓮,毫無雜色。極目遠望,嫋嫋婷婷,隨著暗風此起彼伏,好像一池的幽水都為這烈焰般的花朵所點燃。
這種蓮花,我也曾在主子的肩頭看見。
主子只讓我伺候他沐浴。
主子的身子修長優美,無論是肩頸的線條,還是四肢的形狀,無一不清瘦雅緻。因為長年的征戰,主子的面板並不是坊間推崇的象牙白,而是微微帶著蜂蜜色;腰背還有幾處受傷後縫合的疤痕。可是這絲毫不能影響主子的美。
主子彷彿是一塊玉石,通透到了極致,縱然是雜質也無法構成瑕疵。
“主子,你真的太美了。”
看著我溢於言表的讚美之色,主子有點好笑:“這不是你第一次伺候我沐浴了吧?”
“主子的美,無論多少次都讓人*。”
“美……你真的這樣覺得嗎?”
看著我一時的怔愣,主子微微扯開一抹淡笑,漾出西湖龍井般淡淡的清香與苦澀。
“世間最美麗不可方物的東西,往往都寫滿最不可饒恕的罪孽。正如……這副軀體……”
說這話時,主子正輕輕地撫摩著自己左邊鎖骨邊那朵灼灼的紅蓮。那紅蓮栩栩如生,在主子清淡而多情的指尖,彷彿正欲怒放。
那樣輕柔的手勢,彷彿一句迷戀而黯然神傷的情語,很多年後,還留在我的記憶間。
一、人生若只如初見(1)
央月,正如它的名字,是這大昊萬里無雲的蒼穹正中央一輪皓然明月,首善之都,四方來朝。出了央月城,沿西北驛道二十多里,就進入了蒼蒼蔚蔚的雲嶺山脈。
方圓數千裡的雲嶺山脈分前嶺、中嶺、後嶺,是整個大昊地勢最高之處。
靜謐蔥蘢的山林,掩映著處處嶙峋的赤紅宮牆,不時還可以看見一隊隊身著銀甲的宮禁衛士巡邏而過。
明黃的琉璃瓦簷下,懸掛著雕飾有上古神獸的石風鈴。四月起風的季節,雲嶺上所有的石風鈴就會在同一時刻響起,層巒疊嶂間,盤旋迴響著仿若流水般淙淙泠泠的石風鈴聲,整整三月不絕。
最初先皇興建赤城時,曾經遭到朝中眾多大臣的強烈反對。
只因為雲嶺地勢高絕,耗費大量人力物力,絕非易事;其次,一旦有敵軍進入央月,包圍雲嶺,放火燒山,則赤城定難得以保全。
然而,經過五十六年的大興土木,赤城終於在樹木繁茂的雲嶺上矗立起來。五步一樓,十步一閣,大大小小數以千計的宮殿,依著高低起伏的地勢,在廣袤的雲嶺上延展。
為了堵住群臣的嘴,除了花費十年開挖的一水護城,宮牆全是用從極北的群玉山上開鑿出來的血玉砌成。這種玉通體紅透,觸之遍手生涼。不但可以御火,還使整個赤城無論冬夏都涼爽如秋。
可惜先皇尚未進駐赤城,就不幸駕崩。
沒有人能猜到先皇修建赤城的原因。正如沒有人能看得懂,十多年前站在雲嶺最高峰上遠眺的先皇眼中的天下。
她就是在這樣的赤城中出生,成長。
從她記事起,記憶裡就是高高的紅牆和不分四季開放的凌霄花。赤城裡遍地都是不分時令開放的奇花異草,永遠不乏面目相似、人面桃花的宮娥,這總輕易讓人忘記了冬夏流轉,年光飛逝。
而她的世界,就是赤城小小一隅的涼宮。
她不知道赤城外的世界。她甚至不熟悉涼宮外的赤城。
她曾經問過母親,為什麼她從來沒有見過父親和其他的兄弟姐妹,為什麼涼宮裡總是這樣幽絕,特別是夜涼如水的時候,她甚至能聽見那些寂寞的宮女淚水滴落在玉階上的聲音。
每當她問起這些少不更事的問題時,母親總是輕輕皺起她淡淡的蛾眉,淺淺地嘆了一口氣。
眼見著一年年,那些嘆息在母親臉上長出細細糾纏的脈絡;漸漸地,她也就不問了。
然而,對於高牆外那角清澈碧空的嚮往卻從來沒有死去,反而隨著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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