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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性就挑揀著緊要的說,“義父遣我將人送了來便算幹完這趟差,馮管事若是有何需用的,只管再吩咐,義父那裡都是好說的……”
馮管事一笑,也不應好也不說差,只道,“這事卻要問過我們殿下……”沉吟一聲,終究還是自己做不了主。
臨光早在這兩人打機鋒時便分了神,她今日途中無事,難免飲過多兩杯茶,可憐早間飯卻沒吃上幾口,這一時肚內咕嚕咕嚕叫,全都水在翻湧。
她定一定神,要尋些旁的事情來打發時辰。先是想到從前瞧見過的極妍麗閨閣女,山茶花一樣嬌嬌嫩嫩,可憐自己幾多豔羨,嘆過一口氣又想些旁的,或是街角蒸得極甜的糖糕,香香味道要傳揚到半個京,饞人。
全都是從前沒入宮時見過看過,一眼不能忘,竟不知自己今日為何這樣多愁善感,想起來這些早不知扔到腦後多少年的舊事。
她又嘆一口氣,恍惚覺得自己掉進時間的洪荒縫隙裡,出不來退不走,怎樣都難回頭,這可真是難辦。
可一陣風來,要將她眉間心上糾結的恍惚都吹散,豁然扯開一片雲,照進來一點從未瞧見過的光。帶一點香,甜又清涼。
似曾相識,她抬起眼,一眼望見一張笑著的臉。
隔著只長了花苞的梅樹條,是仇敵又是吃人的妖,誰知道呢。
☆、遠王東渡
那梅樹條生得稀稀疏疏,灰褐的枝幹點綴出粉白的花苞,瞧著喜慶,可偏開眼朝後去瞧,那笑著的臉比這梅樹條子更加要扎眼。
耳側是一陣風過,軟軟拂在耳廓,臨光素來耳力好,聽見那邊梅樹下兩個人說話——
一個說,“過幾日天略微回暖些,這園子裡想必又要熱鬧起來,不用過上許久就有了女主人打點……”意猶未盡,卻戛然而止。
旋即一個聲音接話,“這倒是小事,反是你,什麼話都敢說,這樣不忌諱的一個人,合該有人好好管著你才對。”
“殿下這話真是叫人聽著不大舒坦,什麼叫不忌諱?”插科打諢要尋得真理,他自覺自己最是好相處,才不是什麼不忌諱。
可旁人不買賬,拆他臺子拆得極順手,“你也叫我殿下,可說話這樣沒遮攔,便是沒忌諱……”吐字清晰,半點沒有要收斂的意思,“這點上,最是叫人討厭……”
“……”
臨光早在瞧見那張笑著的臉時,心內便一驚,可等不到她心裡那疑雲消散,這邊樹下卻轉出韓功予身影,細長的脊背挺直,青黑的鴉發堪堪觸到頭頂一條花枝,遮住他眼。
是雲煙覆於眼,要擋住一片清明,管你心思怎樣跳躍,也還是存下一個死角,瞧不見。
回頭看,馮管事正同白榭說話,恰正好說到後院那烏泱泱眼巴巴等著的奴婢奴僕身上,一字一句交割清楚,“萬平宮裡頭貴妃娘娘仁德,恐遠王殿下沒個可心意的伺候著,特特送了兩個丫頭,另有美人四名,晚間入府,那邊司禮監義父也支了好些個老嬤嬤來用,馮管事只管差遣,左右不是什麼金貴人,壞了差了不心疼……”人命如草芥,在他眼裡一文不值,或是螻蟻也及不上。
臨光這話只聽了個話尾,可也不妨礙她全須全尾地想明白這這句話,她心裡暗自嘀咕,只怕自己這名不正言不順的才更加是不金貴。沒等她將這念頭落地生根,卻聽馮管事將聲音一揚,顯見的把那話鋒指向她,“這哪裡敢,咱們都是給主子爺當差的,誰不曉誰的苦,自然是不敢逾矩的,”又瞧臨光,“便是底下有人偷懶躲差的,也自有他該要去的去處,女官熟識禮法,這事自然比我還要清楚……”
臨光收回眼,不敢戴這個高帽,“馮管事抬舉人,這事實則吏刑兩部最是拿手,不過管事這樣給臨光臉面,臨光定然是要好好盡心盡力的。”
管你來意為何,又或是使的什麼手段路數,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這道理亙古不變。
馮管事陪著笑,一張鬆垮垮的麵皮要皺出山林一樣的褶,“女官真是叫人放心……”斜斜勻一個眼神過來,是鋒利的刀,又是刺骨的劍,誰知曉這一張沒什麼波瀾面孔下又藏著什麼心思。
便是白榭在司禮監見多了捧高踩低的滑頭,到此時也要感嘆一句這人真是老油子,可面上卻不顯山不露水,接過話說,“義父便是存了這麼個心思,這才將姜女官指派過來,本該徑先去的魏侯爺府上,可想著殿下這處到底是正經主子,還是先來說上一聲,是以也就過來了。”
魏侯爺,便是那好命攀上天家高枝的遠王王妃孃家,不過這時那“岳丈”前頭還多加了“未來”兩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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