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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字一頓又咬牙切齒,碎玉珠子一樣響著落入臨光耳裡,可指不定要掀起怎樣的風雨來。臨光一顆心猛然提起,一雙眉狠狠皺了又皺。分明是青天白日豔陽高照,衣裳也穿得厚,可她無端端卻覺得一陣寒風過來,要把她苦心經營面目都打破。
她嘆一口氣,一時怔愣陷入他布的局裡,啞口無言只覺答不上話來。
心裡卻翻騰,也不知是前世結的什麼仇種的又是什麼因,這時竟然落到此般境地,可她沒那餘力感嘆,就只剩下一條倔強而不敢輕易彎折的脊背,和腔子裡一顆撲通如同胡亂跳著的心。
直到他察覺她神色有異,勾起唇露出一點笑,耀武揚威如同排兵佈陣的一個老將軍,旗開得勝只等著將失地收復囊中,“姜女官,如何,想起來了嗎?”
這是針尖對上了麥芒,看的不是誰尖誰利,瞧的是手段如何路數如何,棋高一著也好,針鋒相對也好,終該究還是要有個高低勝敗。
滿室靜默裡,她突然開口,“韓大人,”裝痴作傻的功夫只進沒退,“這樣說起來,下官倒是想起來一茬子事。”蛇打七寸,她素來不是個大肚能容的,兼且是個硬漢性子,吃不得半點虧,定下心來當鬼當怪也要拉著一個人一起,更遑論眼下。
他警覺揚起眉,難得順著她話朝下說,“女官但說無妨。”
“華容殿裡頭養了只好貓兒,琉璃眼睛白玉毛皮,下官依稀記得是叫做‘尺玉’的,不知這同大人是何關係?莫不成也似大人話中說,是個識得的舊人?”
睚眥必報到把所有的壞勁都刻到了骨子裡,韓功予突覺自己失察,又嘆眼前這嬌嬌弱弱小白花一樣的姜臨光可真是個小人。
至此還要反將他一軍,壞透了。
作者有話要說: 修了五六遍,只能這個死調子了,如果槽點太多請當它是個bug_(:зゝ∠)_
因為作者君已經不行了
☆、來日方長
這是兵行險著出其不意,臨光冷不防將這話說出口,連自己也要駭一跳。
可她不動聲色的本領精進,便是泰山崩於前也能當做自己眼瞎瞧不見,目下這韓功予同她針鋒相對不過是小小兒戲一樁,她深宮內院行走許多年早見多了大風浪,哪裡還放在心上。
她抬起眼,悄沒聲息將他望著,一雙眼如琉璃珠子,黑得發亮。
廊下突地漏進來一縷風,揚起來她額前碎髮,似是一隻瞧不見的手,飛飛灑灑將她一片光潔飽滿的額頭展露無遺。
這是極出挑的一張臉,老天賜下來就生得好,自然連帶著那眼耳鼻眉都無一不精緻,再配上殷紅唇一朵,妖妖嬌嬌月下棠也抵不過的豔。杏核眼也亮,閃閃似是藏進明珠,星子比著也要失色。
然則抬眼往上一瞧,又要覺著心下生憾。
那額角又不知哪年哪月落下白白細細一條疤,半指長,指甲蓋兒那樣寬,雖不猙獰,仍是要生生壞了這張好臉,美貌平白能有九分,這樣一瞧,糟蹋掉三分,真是白壁生生蒙上一層瑕。
可當抵這人是不大介懷的,要不為何能光光*裸裸便將它展露於人前,連遮掩都懶怠,左右又不靠著這樣一張臉吃飯,即便到了美人遲暮也能看得極開。
臨光知曉韓功予正盯著她臉上那細白的一條痕瞧,可她不閃不避,反直直迎上他的眼,一字一句慢慢道,“韓大人,這樣說可滿意?”
什麼猴孩子什麼琉璃眼珠的貓兒,她全都沒放在心上,只不過眼前這人要挖坑佈局給她跳,她自然樂得同他打機鋒,也好叫他死了這條心,省卻無數麻煩歪纏。
韓功予真是要笑出聲來,他今日也算是棋逢對手,本便是厚臉皮到無藥可救的一個人,可誰知這時竟還能遇上這樣一個人。蠻橫起來似是隻張牙舞爪的小獅子,逮著誰便能撓誰,偏生還生了一張白毛兔子一樣極其欺騙人的臉,險些就要讓這人矇混過去。
他斂斂眉,做出一副深思模樣,好似痛心疾首也是他,恨鐵不成鋼也是他,“女官,你這樣真是寒了人心…”嘖嘖嘆一聲,熱氣都撲打到她頰面上。
臨光如臨大敵,可面色沉如水退上一步,半分端倪都沒露,“大人這是說的哪裡話,下官惶恐。”
惶恐不惶恐誰又知道,左右她做的一手好戲,任是京中梨園大家都比不上的老道,便是黑的到了她這也能變成白,更遑論白的化作黑。
顛倒是非不過一句話,全憑心意。
韓功予慣常是個會拆臺子的,目下到了這般地步,只覺棋逢對手,他肅容正色,難得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