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部分(第3/4 頁)
來一張模糊不清的臉,同尚書府裡那不大愉快的時光。
脊背上早出來一層汗,穿過薄薄一層裡衣,在沒生炭的屋子裡一點點浸透到骨頭裡,似是劃過一條蛇,帶累得連血肉都是冷的。
夢裡是一片虛實不定,夢外卻有人頭腦清明。
“吱呀”一聲,是山茶推門進來,隔著帳子問上一聲,“女官,可是有事要吩咐?”聲音不輕不重,卻像是上好的白瓷劃過針尖,突兀且牙酸。
帳中臨光一瞬醒神,突從夢境之中脫身,半晌沒答話。
山茶心覺有異,可窸窸窣窣掀被聲又時刻告知她無事,只好安生垂首等著。
臨光愣愣傻傻坐了一會兒,這才有氣無力擺擺手,“沒什麼事,做了個壞夢……”
山茶鬆一口氣,“奴婢當是女官有吩咐,若無事女官早些歇著……”行禮告退走到門邊才想起來什麼一樣,回身將角落裡已滅了的炭盆又添上幾塊炭。
臨光耳聽得山茶去得遠了,隔壁的木門輕輕關上,傳來極緩慢的聲響,似是耄耋之年沒什麼活頭的老人,始木著臉抹了一把汗。
炭盆中“吡啵”炸開一點火苗,轉瞬即逝的空檔將不大的屋子照出一片晦暗不明的亮來,也照出臨光一身狼狽不堪。
她嘆一口氣,又將所有的憋屈都藏到心裡。
等到一炭盆的炭火都燃光,天也要大亮,嶄新的一日又籠罩在宮牆之上,人人都有自己的日子要過,管你昨日喜怒哀樂和。
正到了三月裡回寒的時候,卻毫沒徵兆下起一場雨,澆滅將將冒出來個頭的春意。魏侯府裡自然不必再去,只聽說是魏侯家的嬌嬌女染上一場病,連著吃了幾帖藥也沒見好,魏侯這才著急忙慌求上宮裡來。
中宮仁慈,雖是同萬平宮裡慣會拿喬的貴妃不大對付,可明面上的功夫做得好,待這遠王府未過門的媳婦還過得去,太醫派出去幾個,終有成效。再端出個大度樣子,瞧著底下皇子皇女們辛苦,一併又免了請安問禮。
臨光在正儀堂聽見這訊息,只覺得鬆了一口氣。
可這口氣還沒落到肚子裡去,轉瞬她又想起來些很不得了的事。
——遠王府裡頭怎樣交差,早給她忘到了雲霄之上。
她一面惱恨韓功予煩人,一面又覺著自己真是沉不住氣,惱著恨著到了後頭就變成了愁,愁自己萬平宮裡頭怎樣交差,又愁遠王府裡那馮管事會不會說漏了嘴。
而就在這一面愁一面惱的忐忑不安裡,臨光萬萬沒想到,自己竟又在宮外頭遇見了遠王文東渡。
時隔半月,這一日四月中,東宮裡的講書先生遷宅子,遷罷擺上一臺小宴,以賀喬遷暖宅之喜。
全都是底下人挑起來的事,瞧著這人權勢可通天,上趕著來巴結奉承,到後頭反是要旁人受累。
不光是那起子會來事的朝堂文武,還有明面上和睦的三宮六院,各人心思浮動,這一年初始註定是個多事之秋。
臨光因這一場不大合時宜的春雨閒散了十數日,待到終於回過神來,已是華容殿中開雲召見她時。
仍舊是支使個伶俐的小太監,入了正儀堂的門就躬身行一個禮,低眉順目道,“見過女官,殿下遣奴婢來請女官往華容殿跑上一趟……”
她驚詫,兀自沉靜在忐忑難安裡,猛然聽聞這樣一句話,只覺華容殿真是會給人找事。可一個恍惚走神,連怎麼答應的都忘。
底下守著的小太監惴惴,幾時見過這樣沉默不語又面色陰沉的姜女官,少不得要壯著膽子又叫上一聲,“姜女官?”
她瞥那小太監一眼,慣常瞧慣了的薑黃衫子也突地惹人生出厭來,可還是擺擺手,應下來,“既是殿下有事傳召,自然要依命才是……”肅容整色同他走上這一遭,直叫身邊沒太見過大世面的小太監疑心這姜女官是叫人下了蠱,要不為何面沉如水,真是嚇人。
直到華容殿,臨光還是那副面貌,殿前同管事的嬤嬤照見面,方始稍微鬆動,見禮道,“見過素如嬤嬤。”
素如一向待底下人寬厚仁德,此一時臉上堆滿了笑,忙不迭迎上來,說上幾句話又另遣個小宮娥領她入內殿。殷殷切切週週到到,倒是叫臨光生出幾多猜度,覺著這其中指不定有多少貓膩。
她暫且放下心中事,全心全意打起精神來應對殿中祖宗。
入得內殿,開雲正百無聊賴,瞧見她來,一張臉剎那綻如春花,笑道,“女官來得可真是遲。”
似嗔非嗔一句話,曲裡拐彎繞了十八個調,臨光在下頭聽得心裡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