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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時腦子是懵的,連自己要說什麼都不記得,一顆心都灰了,分明所有的絕望與陰冷都卡在喉口,可她還能頂著一雙魚泡眼不清不楚地問,話一出口變成倔頭倔腦,“大人……這是來……瞧……瞧我……笑話……的……”
沒人回答,只有風聲過耳,帶著廊下僅存的風燈一轉,照見一張面色青寒的臉。
不必回頭去看,那等著春宵的新郎官早萎頓在地,身上衣衫遮不住,風一吹要露出白花花的肉。
可自然沒人管他,那人抱著臨光徑直出了庫房的門,來無影去無蹤,真是堪比武林高手,不知是何時修得的絕世武功。
停停行行,複復重重,這模樣也回不了宮,只好同趕車的吩咐一聲,“往西固街去。”
趕車的大氣不敢出,自己都未知曉為何今日自家這主子出了一趟門便成了這般模樣,人口販子一樣拐賣個姑娘回來,可為人奴僕,最最要不得的便是多嘴多舌,這道理他卻懂得,只好揚鞭駕車,半句話也不敢多說。
不多時從遠王府回到西固街,這時節夜深少人,哪有人注意到這小小府中如何,又哪有空閒去管這閒事。
韓功予特意走的後門,一入府便徑往後院裡去,挑一間乾淨齊整屋子,顧不得什麼禮節大防,將人往床榻上頭一放,出門來尋得用的心腹。
濟陽也不知自哪裡鑽出來,遠遠瞧見韓功予便一溜小跑,經過廊下,到得近前,躬身道,“大爺。”
少年不知愁,尚還未解自家大爺那緊緊皺著的眉頭是為哪般,他家大爺已然劈頭蓋臉一番話將他定在當場,“去把府裡頭借住的遊方郎中叫過來,悄悄地去,悄悄地回,再去廚下備飯,清粥小菜有什麼要什麼,另外再叫個得用的婆子來,力氣大心細最好……”
濟陽腦仁子小,一時聽罷話卻不大明瞭,緊跟著又要問一句,“叫婆子做什麼,小的一人便能侍候得過來……”狐疑又盯著韓功予一陣猛瞧,沒敢大大方方打量。
韓功予板著臉,不答反聲色嚴厲,“還不快去。”
濟陽一惴,方悶著頭又跑走。
一時這屋子安靜,只剩一個韓功予,連蟲鳴都難聽見,榻上一個姜臨光要死不活,正陷身於一場夢難回。
依稀仍是十三四歲,她將將入京,叫她那黑心的父親賣了閨女換前程,便是在韓國公府上請了官媒來提親那一日。
春暖可花還未開,一場寒氣遲遲不肯走,她叫底下人自那方寸小屋裡放出來,卻不見了娘。
自是沒人敢告訴她,可她有她的法子,小蠻牛一樣橫衝直撞,沒留意便能撞到貴人。
那時韓國公府上公子才十七八歲年紀,少年郎君隨著自家父親出門來應酬見世面,頭一回見的便是這姜尚書家。
可誰也沒料到,姜尚書家的閨女忒出格,什麼事都敢做,什麼人都敢惹。這其中,又有這韓國公家的少爺。
她求他。
——你幫我出府好不好。不卑不亢的性子在那時就定了性,改不掉,一身傲骨倒是直。
韓國公府上公子倔強,半分不想理這野丫頭,拒絕人也不講情面。
——不要。
可誰想他會走極端,有心無意在父親面前提上一提,這想法便同幻影一樣破滅,自此直到抄家,她再沒有出過高牆。
倒是時常回到初初入京的那一日,母親摸過她鬢髮,攬著她喊乳名,同她說你有什麼事好好講,性子也要收斂一些。
可睜眼看,哪有什麼父母兄長,又哪有什麼高牆深院,只一個落魄韓國公公子,秉燭正盯著自己看。
到這時反是要分不清夢境與現實,她迷濛著兩眼,盯著床帳看了許久,卻聽韓功予一句話打破她希冀,“不是夢。”不是夢,可卻勝似夢,要變作一座牢籠,將她囚在裡頭。
她一抖,只覺頭肩手足不是自己的,骨頭也要裂開,叫囂著要鬧離家出走,這可怎麼得了。臉上眼泡是腫的,她疼極,眉頭皺著,半點不肯示弱,“哦。”眼一翻,只剩下白,竟是又厥了過去。
韓功予一張熱臉貼到一個冷屁股,殷殷切切將人撈回來,竟是隻得了這麼一個回報,沒忍住一口血卡在喉中,可這口血還未嚥下去,廊下卻聽濟陽回來稟事,“大爺,人請了過來……”
韓功予撂下臨光,朝著外頭便道,“還不進來……”冷哼一聲,也不知外頭人可有聽見。
沒片刻,卻見濟陽打起簾子,當先走進來個高高瘦瘦年輕人。應抵是將將叫人自床榻之上挖起來的,還打著呵欠,一壁悶頭闖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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