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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而嫩的魚肉被切成薄薄的一片片,相間著滾紅的麻椒一起浮在紅油湯麵上,吃在嘴裡,舌尖上又麻又辣,連鼻尖上都起了細細的一層汗。謹紓出生於南方,自然很少吃辣,但在這樣的冬日裡吃一鍋熱氣騰騰的水煮魚卻實在是舒爽,彷彿身上每一個毛細孔都張開了。她自顧自的吃,對蘇曉益的話充耳不聞。
蘇曉益是一家言情小說雜誌的執行主編,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看多了那些男女之間的情情愛愛,總把小說裡的風花雪月帶到現實中,她於是常常說她有幻想症職業病。
其實謹紓跟蘇曉益的相識頗具戲劇性,去年二月份的時候,她獨自去了山西攀爬黃土高原,結果在途中出現高原反應,不停的上吐下瀉,一個人躺在農家客棧的床上,身上已經痛到麻木,她當時有些自暴自棄的想,也許自己真的就這樣客死在異鄉了。
最後救了她的就是蘇曉益,她被人從高原上降下來時也是她一直陪在她身邊。後來蘇曉益每次跟她開玩笑,總要逼迫她叫她恩公。
謹紓也是到後來才知道,原來那次攀爬途中蘇曉益就走在她前面,因為大家都是一個人,她雖然沒注意,但蘇曉益對她的印象特別深,晚上投住農家客棧,兩個人又正好投住在同一家。
我們不得不承認,這個世界上的很多事情真的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數。第二天蘇曉益退房時,昨天晚上的老闆娘不在,換成了一箇中年男人,想必是客棧的老闆。那老闆大概挺喜歡跟漂亮女孩子搭訕,看蘇曉益一個人,便一邊幫她辦手續一邊誇讚她,說:“姑娘你可真有勇氣,我還從來沒見過有女孩子敢一個人上高原的。”
蘇曉益隨口答:“沒有吧,我昨天還看見有另外一個女孩子,也只有一個人,也住在你們這裡,你沒看見嗎?”
老闆哦了一聲說:“那大概還沒起來,我一上午都坐在這裡,沒看見還有單獨一個人的。”
當時時間已將近中午,蘇曉益隱隱覺得不對,想了想還是跑到她房門口去敲她的門,發現沒人應後更覺得不對頭。於是跑出去叫老闆拿備用房卡去開門,蘇曉益後來告訴謹紓說當時他們發現她時,她整個人已經開始出現水腫,並且陷入昏迷。
兩個人熟識後,蘇曉益總要教訓她,“你膽兒可真夠大的,第一次上高原就敢一個人去,我告訴你那次是你命大,看你以後還敢不敢?”
(4)
謹紓一直沒有告訴蘇曉益,其實那次並不是她第一次登高原。
第一次是在四年前,跟旅遊團去西藏自治區。隆冬季節的青藏高原,大雪足足積了有一尺厚,遠遠望出去白雪皚皚的壯闊山脊,如同是支撐於天地之間的一塊玉璧,雪白無瑕,無邊無際。
她從來沒有見過那樣軒峻壯麗的世界,幾乎不能說話。
千里冰封,萬里雪飄,山舞銀蛇,原馳蠟象。
白茫茫的天地之間恍若一座聖潔的殿堂,那樣乾淨剔透的世界,好像是小時候在童話裡看到過的冰雪王國,銀裝素裹,江山如畫,世界靜謐如同凌駕於塵世之上,
而他看著她,笑容明亮尤勝酷日陽光下的粼粼波光,聲音亦是溫軟如破冰的汩汩春水,他說:“我們結婚吧。”
她站在那裡昂著頭看他,他的背後是連綿起伏的山巒重疊,愈發顯得一切都不真實,她不說話,而他微笑著看她,“嫁給我好不好?”
她終於笑起來,雙手籠在嘴邊,大聲的問:“你說什麼?”
他的笑容裡帶著無奈和寵溺,也終於學她的樣子,把手籠在嘴邊,對著山脊的另一頭大聲的答:“我說,我們結婚吧。”
空曠的冰天雪地裡不斷迴盪著他的那句,“我們結婚吧,我們結婚吧……”
旅遊團裡的其他遊客都笑容滿面的看著他們,掌聲噼裡啪啦的響起,她這才覺得害羞,紅著臉低聲說:“你這樣就算是求婚了啊,怎麼什麼都沒有?”
他揚起眉梢,把右手伸到她面前,然後緩緩攤開手掌,掌心裡赫然躺著一枚小巧的鑽戒,他輕輕握住她的左手,把戒指推到她的無名指下。
小小的白金指環上一隻蝴蝶振翅欲飛,而蝴蝶周身鑲了一圈細碎的粉鑽,她幾乎連呼吸都止住了,因為那是他們有一次相約吃飯時,他遲到了,她等的無聊,看到餐廳的牆壁上繪了很多五顏六色的蝴蝶,一下子福至心靈,隨手抽了張紙巾用筆在上面畫了枚帶蝴蝶的戒指輪廓。
其實她只會畫建築圖,那個戒指又只不過是即興之作,線條十分粗糙抽象,後來那張紙巾被她隨手揉在一旁,她怎麼也沒想到,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