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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一出口,紫苑紫英聽得是刻意生分的,都垂手不說話。白果和白前也跟著站在一旁,眼裡卻蓄了淚,雲卿只覺自己渾身冰涼,手腕子又生疼生疼,半晌方擠出幾個字:“多謝你們了!”言便起身,欠身深深福了個禮。
因藤花等人還在,雲卿自不便多說,只對紫蘇說:“你如今是在人家家裡暫住,雖旁人行以待客之禮,但你需得謹慎自持,萬不可給人家添了麻煩。”
紫蘇自然應下,雲卿略略看過幾人,徑自點頭說:“見一回也就罷了。你們該做什麼做什麼去吧,我們先行告辭了。”
紫苑紫英等人一肚子話說不出口,只得連連行禮。藤花忙說:“我送小姐。小姐請。”雲卿聞言略頓,回頭又笑說:“藤花姑娘方才已跑去請她們來,現下若是再挨冷受凍地送我,可叫我過意不去了。況且房裡如今沒有主事的人,藤花姑娘若不在,萬一其他房裡有誰過來,可叫誰招呼呢。找個小丫頭子帶我們出去,不致迷了路就是了。”
藤花自然也懶得出去,又聽雲卿說得合理,如此行事也挑不出錯兒來,便隨口指了站在最前頭的果兒。
“你們太太的佛堂在哪兒?”走了沒幾步雲卿便問,“總歸是來一趟,想要見見我姑姑呢。你放心,你只帶路,到時候我遠遠兒看一眼就是了。”
見那果兒有幾分猶疑,蒹葭便柔聲勸說:“你便幫我們一把吧。總歸我們是客,便是誰發現也都要賣嵐園一個面子,決計不會計較的。”說著又偷偷塞了一吊錢給她,那果兒猶疑半晌,怯怯答應了,說:“算了,就當我新來的迷了路,繞遠一些也很尋常。”因帶著她們三人繞過一大簇夾竹桃,又走過一片嶙峋石林,往東南角偏僻處去了。
那佛堂坐落在一片桂花林中,林子大,又空曠,顯得冷風尤其凜冽,擦得人臉頰生疼。遠遠只看見林中紅牆碧瓦、琉璃脊獸,飛簷挑角、斗拱雄巨,十分威武華麗。雲卿素知蔣家奢靡,今兒見佛堂亦修得如此輝煌,方知奢靡到了什麼地步。再往前走,疲�q才低低驚叫一聲,被蒹葭眼明手快捂住了嘴。
雲卿倒也看見了,是雲湄。
雲湄穿一件單薄的藕色縐紗褙子,裡頭是素白月華裙,紫色雲紋長簪在腦後鬆鬆綰一個髻,雪青色宮絛繫著一塊紫玉佩壓裙,此刻正站在大門內院子裡頭手持一卷書不急不緩念著:“……安忍不動,猶如大地;靜慮深密,猶如秘藏……與熱渴者,作清冷水;與飢乏者,作諸甘果……攝事繫心,如觀妙色……”兩旁站著白芍和巧綠,因背對著她們所以看不見神色,只能看到深深壓低的頭和被風繚亂的發。
裡頭佛堂內,蔣家太太正跪坐在正中央厚蒲團上掐著烏木佛珠閉目養神,另一邊則是蔣家大小姐蔣婉,在一架鋪著斑紋虎皮的躺椅上晃著腳,一雙紅段子繡鞋看起來分外顯眼。
104 蛻變
見這情景,那叫果兒的小丫頭先嚇了一跳,又看雲卿等三人都直勾勾看著,忙帶著哭腔小聲說:“走吧,快走吧。我不知道大小姐在,若知道大小姐回了府,無論如何也是不敢帶你們亂闖的。求你們快跟我走吧!”
蒹葭雖也震驚,卻很快穩下心神示意雲卿先離開。雲卿的婚事已提上日程,這時跟蔣婉起衝突一點好處都沒有,更何況雲湄在蔣家這等處境,她們不論以何種理由都不能再去添亂的。但云卿只不動聲色盯著佛堂裡頭,臉上沒有絲毫息怒神色。
只聽蔣婉嬌聲問:“站了一個時辰了,娘還嫌不夠?這是犯了什麼錯,竟尋了這麼個法子來罰,吃盡了苦頭不說,晚上回了房身上還不沾一丁點兒傷,叫阿寬一點兒毛病也挑不出來。”
雲卿只覺春寒之風比隆冬更甚百倍。只見蔣太太依舊閉目端坐,半晌方緩緩說:“多念一些佛經,寧心靜氣,自然是好的。”
蔣婉吃吃笑了半晌,自旁小几上拿過一盞茶來喝了兩口,說:“娘這意思,不是說天天都這麼調教她吧?”
蔣太太繼續掐著佛珠,神色無絲毫變化。蔣婉盯了雲湄半晌,驀地笑了,起身扶了扶頭上金步搖,說:“所幸不過是站一站,念一唸佛經罷了。要是連站都站不好,真是連阿寬房裡的丫鬟都不如了,還有什麼臉面留在蔣家,你說是不是?”
說話間蔣婉已站在了雲湄一步之遙,雲湄見那話是衝著她問,便抬起頭看了一眼,轉而低眉順目輕聲說:“是。”
蔣婉輕哼一聲,帶著三分慵懶勁兒說:“罷了,娘好好調教您的兒媳婦,我且去茶莊看看阿寬。說來倒是意外,雖說她攀上了咱們阿寬叫我覺得噁心,可細算下來,對阿寬倒也有那麼一毫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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