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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嫃急切地問:“是誰引你去的鳳儀樓?為何淑妃也在那?”
威儀棣棣(11)
“我收到的信沒有署名,我以為是你。”
“我?”上官嫃不由心驚,“我怎會約你相見?當日我帶著幾個人追一隻貓才追到御花園去了。後來我又同她們走散,才遇見你。你怎會以為是我?”
司馬軼握緊發顫的手,低聲訴說:“我以為你想見我,一如我想見你的心情。自從太液池邊我撿了你的絹帕,便誤以為這是天賜良緣。每日在太液池附近遊蕩,心心念念,不過想再見你一面。小環……”
“你住口!”上官嫃想起他對自己的冒犯,惱怒無比,恨不得再摑他一掌。
黑暗中,他見上官嫃的眼眸充斥著怒意,似乎可以噴出火來,不由苦笑一聲,“現在我知道了,不過是一場誤會。上次對皇后娘娘的無禮冒犯,還請皇后原諒,好讓我不必掛住這份內疚,可以坦然上路。”
“滿嘴胡言。”上官嫃一時激憤,扭頭瞪著花叢,卻見點點流螢在叢中飛舞,極微弱的光映著殘留的幾朵木槿花格外迷人。而花葉間隙中那雙眼睛,令她心神一震,他的目光這樣純粹,純粹到只有痴迷。上官嫃竟被他看得心虛,匆匆端起燭臺道:“我就不該來見你。”說完,踏著滿地落花逃似的走了。
殿堂空闊,金燦燦的柱子就像著了火一般,壓抑極了,一陣陣悶熱從腳底往上騰。戴忠蘭滿額是汗,低頭盯著自己的鞋子。李尚宮靜候在殿中央良久,就等皇上開口。
司馬棣斜斜地望著案上的摺子,卻問:“為何?”
李尚宮答:“只怕是傷心了,這孩子重感情,一時之間有些偏執。皇上,不如就讓皇后暫時遷居章陽宮,等過上一陣子,皇后定會來向皇上賠罪。”
“也好。”司馬棣怔怔道,“朕要替公孫善後,恐怕費些時日。合巹之期再押後吧,皇后遷居就由李尚宮安排了。還有,替皇后安排回相府小住幾日,聽說,公孫氏病危。”
李尚宮一驚,心中暗暗嘆氣,本來皇后就日夜揣著那方絹帕心神不寧,如今果真出了事。李尚宮有種不祥的預感,緩緩邁出門檻,抬頭望著氣象萬千的天際雲霞,忽覺風雨欲來。
從相府大堂後往北,繞過池塘,穿過一座白玉小橋,便是府中最幽靜的地方。綠水環繞,翠竹千竿,與上官嫃記憶中的模樣並無半分不同。她心急如焚,挑起碧青的簾子不停催促,“快!快!”
紫藤架下的長竹椅,公孫雨苓靠在上官鳴夜懷中,微微睜眼望著熟悉的庭院,只覺物是人非。皇后不受寵,公孫家垮臺,各房族人都敬而遠之,幸而還有夫君陪伴身邊。公孫雨苓奄奄一息,輕輕捉住他的手問:“四哥,我好累,小環何時才到?”上官鳴夜似乎比病重的妻子還憔悴幾分,話語哽咽在喉,遲遲不出口。
在院外守候已久的丫鬟大聲喚著,“來了來了!四爺,皇后來了!”
公孫雨苓眼中泛起淚光,翹首遠望。上官鳴夜攬住她的手不由一緊,深深吸口氣道:“雨苓,別哭,別讓女兒難過。”公孫雨苓便溫順地點點頭,生生將眼淚嚥下。
拱門處,一道雪白的身影迤邐而來,玉琢般的面龐煞白如紙,寬髻周邊綴著一圈銀絲流蘇,愁情點點流露在神色當中。公孫雨苓強顏歡笑,朝她伸出手去。
“娘!”上官嫃飛奔撲來,跪在公孫雨苓身邊,由她輕輕撫摸自己的頭。而上官嫃身後的一行宮婢中,走出來一名嫻雅的女子,公孫雨苓淚眼矇矓地望著她,嘴唇顫了顫,才喚出聲,“書芹……”
威儀棣棣(12)
安書芹微笑頷首,“雨苓,多年不見。”
公孫雨苓會心一笑,聲音微弱,“書芹,今後小環就交給你了。”
上官嫃趴在母親的膝上,強忍多時的淚水奔湧而出,似乎找到了一個隱秘的口子,可以將這些年她受的煎熬盡數傾瀉。上官鳴夜見女兒如此,心酸無比,一面攬著妻子,一面拍著女兒的手,“小環,見到娘不高興麼?笑一笑。”
上官嫃頓時抬頭朝上官鳴夜哭嚷:“孃親病了好些日子,為何現在才告訴我?”
“小環,不要對你爹這樣無禮。你好不容易回家一趟,好好陪陪你爹。今後,你爹就孤單了,你可要常常陪他啊……”公孫雨苓哽咽了,豆大的淚滾出眼眶,一串串落在衣襟上。
“娘……”上官嫃像孩子一般任性哭鬧,拳頭直往上官鳴夜身上砸,“告訴我究竟是什麼病?宮裡這麼多太醫,我叫他們全部都來給娘治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