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瞞著宮裡的人出來已久,惦記著天色,她掏出絹帕擦拭溼漉漉的雙腳。豈料一陣清風拂過,卷著絹帕飄入池中,上官嫃急忙挽袖伸手去撈,卻撈了一手空。眼睜睜地看著絹帕隨水流漂遠,她顧不得穿鞋襪,赤足踩著池邊的一溜白石堤緊緊追隨絹帕。
池中的水流毫無規矩,拖著絹帕一會兒原處打轉,一會兒急速漂遠,就像存心逗弄一般。追了許久,上官嫃有些惱,一跺腳尋著最近一處的階梯飛奔下去,口中小聲念著,“別跑了,別再跑了,快回來……”
當她衣袂翩翩跨下臺階,卻見一名少年蹲在池邊,手中捧著她的絹帕。他側頭望見她,目露驚詫。上官嫃收住腳步,定定地看著他,那平和的眉目似曾相識,身上的衣物只是尋常便服。可這宮中除了司馬棣,怎還會有其他男子?上官嫃張口便問:“你是誰?”
少年緩緩站起身,打量她一週後,視線落在她*的雙足上。上官嫃微窘,悄然拉了拉煙青色的裙襬,遮住雙足。
少年將絹帕遞向前,“這是你的?”
上官嫃一面點頭一面欣喜接下。清風帶起她臂彎裡的披帛,外罩的紗衣亦隨風起伏,仿若仙子的羽衣飄舞,那面龐因欣喜而格外燦爛,皎皎若月。上官嫃抬頭間,恍然發覺自己已經繞到了太液池的西北邊。此處僻靜,只有一所宮殿,便是前些日子賜給涼王世子司馬軼的幽芳殿。她回神望著少年,確是那日靈堂之上所見的涼王世子沒錯,只是相較先前多了幾分生氣。
司馬軼忽覺自己失禮,倉促移開視線,問:“這絹帕對你很重要?”
上官嫃頷首道:“這是娘繡給我的。”
“哦。”他只應了一聲,沉默半晌,又問,“你是哪個宮裡的?為何獨自一人在此?”
不及細想,上官嫃隨手一指,“北邊的章陽宮。”
司馬軼順口接道:“那裡似乎無人居住。”
“我只是看守宮殿的小宮婢。”上官嫃擰乾帕子,甩了甩,時不時瞟向司馬軼。涼王已經攜家眷離京了,世子卻被軟禁在深宮,上官嫃清楚這其中的利害,但不免對他生出些許同情。
司馬軼問道:“你叫什麼名字?”他的嗓音淳厚,極溫和。
上官嫃低頭想了想,說:“我的名字不重要,不過我知道你是涼王世子。”
司馬軼忽而笑了,愈發顯得敦實,“下次我遇見你,該如何稱呼?”
“下次遇見了再告訴你。”腳底已生了涼意,上官嫃莞爾一笑,提起裙角跑上階梯,她站在樹叢後衝司馬軼揮一揮手,又順著白石堤岸快步走回去。月色下,紗裙隨步伐綻開、飄動,如幽幽開放的青色蓮花。司馬軼聞見手中留了一股餘香,忽隱忽現,淡得難以捕捉。
穀風習習(6)
雖然時至夏末,可日頭仍然很毒,上官嫃不顧勸阻,執意要去瓊林苑練習騎射。身著獵裝,手挽雕弓,腳蹬一雙黑靴,青絲束起,倒也英姿颯爽。恰巧這日有御前護軍在苑內比拼武藝,上官嫃樂得湊個熱鬧。
上官嫃牽著自己的俊秀黑馬,踏著晨霧款款走進苑囿,護軍們並未發覺皇后駕到,盡情呼喝著、叫囂著。遠遠傳來査元赫的聲音,上官嫃便跨上馬遠眺。一旁的元珊也跨上馬匹,興奮又驚奇得止不住笑意,“娘娘,似乎是査大人在射箭。”
上官嫃讚賞道:“是啊,箭不虛發。”
“奴婢聽說査大人閒暇時候也常常張弓掛矢,在家中以門扇為靶,射箭取樂。”
“是麼?他倒是會自得其樂。”上官嫃微微笑了,一雙眼睛半眯著,仍然熠熠生光。
瓊林苑景緻宜人,護軍們比試射箭、格鬥、劍法,偶爾出現兩三隻蓄養的禽獸便一哄而上,將驚慌失措的獵物捉弄得團團轉。陪同上官嫃一道來的宮婢們也都看得有滋有味、笑聲陣陣。護軍中有人察覺到皇后在此,忙警示眾人。護軍們紛紛回頭觀望,只見依山傍水處,一行紅裝挎著雕弓走馬穿花,別有一番愜意的風情。
査元赫從人群中擠出來,大步跨上自己的馬匹朝上官嫃駕去。馬兒及時收住蹄子,査元赫在陽光下更顯眉目磊落,笑容俊朗,責問元珊。“皇后娘娘駕到也不通傳一聲?”
上官嫃攬住韁繩笑道:“你們玩你們的,大可不必理會我們。”
査元赫打量她的行頭,高興極了,“許久沒見你出來騎射,上次習的劍法也忘光了吧?”
上官嫃努努嘴,一本正經地說:“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