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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夜拒絕了林白巖,我以為他會知難而退回A市,沒想到我低估了這男人的韌性,看架勢他似乎要紮根下來,真的打算留下來過年。
第二天旺傑跑過來說林白巖要租下他家的一間房間,時間是一個月,他出手大方,租一個月的錢抵得上人家租半年,條件只是讓旺傑拉根寬頻到他房間,旺傑媽不肯收,林白巖讓她不必客氣,稱那筆錢裡還有伙食費,旺傑說,他媽過意不去,決定每天雞鴨魚肉伺候這位城裡來的闊氣公子哥。
旺傑跑過來告訴我這訊息時,我正在書房繼續手頭的工作,旺傑神神秘秘湊過來:“莫愁姐,我看出來了,林哥打算長期抗戰呢,目標是你,哎我說,他到底得罪你什麼了?林哥痴情啊,我告訴你,他掏錢的時候我瞄到你的照片啦。”
我抬起頭:“什麼樣的照片?”
“你不知道啊?就是你蹲在映山紅邊咧著嘴傻笑的那張啊,你看起來才十八九歲的樣子,哎我說姐,這張照片誰拍的,把你拍得跟朵蔥花似的。”
“還有誰,自然是我爸。”我繼續手中的工作:“改天我得記著要回來。”
縱使嘴上這樣說,我仍舊刻意的躲著他,從不主動找他,每天我頂多在院子裡洗衣服的時候隔著矮牆遇上他的視線,他不說話,我也不說話,然後我先轉過頭去,等我洗了一會,猶豫著再次回頭看後面,發現他還在那裡,還在目不轉睛盯著我看,這時我會狠狠回瞪他一眼,他就會悻悻扯開臉皮笑笑,悠然走開去,留我在原地咬牙切齒。
這個男人的厚臉皮我早就在A市領教過,初與他相處時,他一副正經人士的成熟內斂,笑容堪比一夜曇花,冰山一般的冷,等真正混熟,魔王的本質就顯現出來,無賴、霸道、不講理、愛發脾氣,有時是男人,有時又是個孩子,大多數時候我都被他整得無可奈何,只能一一服從。
但是即便這樣,那時毫不知情的我,看著這樣一個複雜矛盾的男人,心中總感到小小的幸福。
現在他又搬出那一套死纏爛打出來,明擺著是等我繳械投降,我為這個男人而頭疼,但更頭疼的是我自己,因為我已經對很多東西不那麼確定了。
那晚他說的那些話對我並不是沒有震撼,甚至時常在夜深人靜睡不著時回想,問自己明明動心,卻又在苦苦堅持些什麼?是捍衛那些被踩踏的自尊心,還是將不相信自己能得到幸福的執念堅持到底?
我輾轉發側地問自己:莫愁啊莫愁,你是在和自己過不去,你不會退一步,所以你看不到海闊天空,你傻。
因為我傻,所以我和林白巖就這樣僵持著,我試圖無視他,他卻總在我生活的圈子裡打轉,不靠近我,如他所說,只是隔著距離看著我。
但這已經足夠讓我心煩意亂。
師父師母把我的心不在焉看在眼裡,兩位老人一輩子閱盡千帆,什麼風風雨雨沒見過,我所有的心理變化都在他們眼裡,逃不過。
林白巖住下一個星期後的一個有太陽的下午,師父在院子裡小憩,突然對我說:“師父想通了,你們年輕人的恩怨,自己解決去吧。”
“師父就做你的一雙眼睛,等你看不清的時候,師父再幫著你看。”
我莞爾,瞪著師父,有些不明白。
師父卻說起了故事。
“師父年輕時喜歡過一個女孩子,她那時是個大小姐,心高氣傲,從不把師父放在眼裡,師父那時是個什麼都沒有的窮小子,甚至連跟人說個喜歡的資格也沒有,可是她好像知道,時不時會說,我看不上你,你這個窮小子。”
師父沉浸在久遠的往事中,滄桑的臉浮起一抹蘊著淡淡幸福的笑:“她那時19歲,師父也才25歲,還是血氣方剛的年輕人,揹著個包就走了,說到底,是受不了她的神氣勁。再後來她家倒了,她不是千金小姐了,卻還有千金小姐的心氣,師父回去探老東家,好端端的女孩子,見到我就成了只刺蝟,說我假惺惺,來看她笑話,講了一堆難聽的話。”
我聽得好奇,迫不及待想聽後續:“後來怎樣了?”
師父眼一眯,笑容可掬:“當時師父掉頭就走,結果她在後面喊,王遂昌,你再走試試看,你再走,我就死給你看。”
“師父回頭一看,呵,小姑娘一臉的眼淚水,巴巴看著我,眼淚水水漫金山似的,嘩嘩往外流……都過去了一輩子,師父到現在還記得她那張沾著淚花的小臉。”
師父面露得意,師母端臉盆走出來,紅著臉絮絮叨叨數落著:“老東西,就不能被你揪住小辮子,拿這事糗我幾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