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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吧。”
她忽然覺得自己被太陽曬得有點暈,在他的手挽上塑膠袋口的時候不知不覺就鬆了手,目光也不自覺地落到他的手上。相比起他平平無奇的相貌,他的手漂亮得像藝術品,象牙一般的白色,瘦削修長,連象徵著男性力量的筋骨隆起也恰到好處,不顯得猙獰可怖,也不過於文弱無力。從那漂亮的手往上看,手臂也是……
她猛地回過神來,像觸電一樣收回自己仍然放在塑膠袋口上的手,說道:“呃……謝謝……”
“謝什麼。”
這話回得她接不下去,但總算讓她找回了一點理智,他形狀並不出挑的眼睛微微彎起,墨色的眼瞳被強烈的陽光映成淡淡褐色,透出了一點笑意,不漂亮,卻有一種別於炎熱的溫暖和煦。
他的臉是她從小看到大的,不知怎麼卻一直無法精確地記得他長相的細節,或許是太熟悉了吧。她在他一如既往溫和而明澈的目光中不由自主地低下頭去,自從外婆出事以來,她就一直躲著他,直到現在。
兩人默不作聲地結伴而行,或許是這段時間以來她的逃避造成的,青梅竹馬十幾年以來從沒有過的尷尬瀰漫在他們之間。
直到走到學校門口,她才在苦思冥想中找到了合適的話題,說道:“你今天怎麼來學校了,你不是早就中考完了嗎?”
“聽說你今天走,來送你的。”
沒想到他這樣坦然而直白,她心頭一梗,猶豫地說道:“你不用特地……”
“我沒法為你做更多了。”說這話時,他的神色蒙上一層陰鬱和愧疚。
她垂下眼簾,以掩飾眼眶的微微發熱,故意硬起聲音,嗆聲道:“不用你可憐我!”
他側過頭,瞟了她一眼,目光是那樣的透徹,彷彿看穿了她的偽裝,讓她微微有些慌亂,然而他卻終究沒說什麼。之後,一直到公交車站,兩人都沒有再說話。
他目送她上了車,她在沾滿汙泥的公交車上顛簸著,隔著車窗與他對視,看著他朝她擺擺手,做出告別的姿勢。夏日極盛的陽光為他平凡的眉眼蒙上了一層明淨的光輝,她輕輕說了聲:“再見。”
或許以後再不能見,他下學期大概要到市裡上高中,而她,已經越來越沒有像普通人一樣繼續上學的必要了。她原本想過同他說分手,終究還是沒說出口,這幾個月的避而不見已經足以說明自己的態度,他一定明白,方才相見他也不見得有多麼熱切,想必是預設了結束。青梅竹馬十四年,交往兩年,不僅是情人,更是親人,怎麼可能當斷即斷?然而在仇恨和大道面前,所有的少女情懷,都會化為飛絮,了無痕跡。
作者有話要說: 保證隔日更……
☆、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二)
什麼時候認識的沈修篁,她已經不記得了,只知道從她有記憶開始,在她家不遠處有一間五金店,老闆是個姓沈的男人,長著一副虎背熊腰的身材,整張臉從眉毛到鬍子,都直得板正剛硬,成天端著一副嚴肅的面孔,像是不會笑一樣。他雖然寡言少語,店裡賣的東西質量卻不錯,附近鄰居家裡有短缺,都會去他那兒買。鄉鎮里人人都戲謔地叫他“沈老闆”,倒是沒人知道他的名字了。
沒人見過沈老闆的老婆,不知道是離婚了,還是過世了,或是他根本沒有老婆,因為從未聽他提起過,大家只知道他有一個兒子。這樣五大三粗、沉默寡言的人,卻給自己兒子取了個文縐縐的名字,叫沈修篁,篁,即是竹,修篁,取茂林修竹之意。
或許是由不苟言笑、端正刻板的沈老闆教匯出來的,比起同年紀頑皮搗蛋的熊孩子,沈修篁從小就顯得平和沉穩,像個小大人似的。同樣缺乏正常的家庭,由於身懷秘密而同樣少年老成,薛湘靈和他成為朋友,是再自然不過的事情。
在年幼無知的時候,薛湘靈甚至隱隱約約向他透露過自己揹負的最重大的秘密。
“我閉上眼睛,就能看見一朵蓮花,青色的,很漂亮的蓮花!”
當然她得到的回應是最正常的那種:“你夢見的嗎?”
薛湘靈祖孫二人靠領低保生活,外婆也會做點針線活賺錢。外婆的針線做得並不精緻,但勝在結實耐用,鄰里街坊可憐她們祖孫二人相依為命,所以每天都能接到一點生意。
外婆把縫補完的衣服交給她,由她送回原主人手上。她拿著衣服出門,右轉,走過兩棟房子,就是沈老闆的五金店。一般店裡只有一個人看店面,要麼是沈老闆,要麼是沈修篁。如果路過的時候看到的人是沈修篁,她會笑嘻嘻地招呼一聲:“沈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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