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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跟家裡鬧彆扭,據說還捱了父親一頓拳頭。有一次小娟在電話裡向桃花哭訴:他們怕我逃走,把我鎖在屋裡了,姐姐,你快來救我吧。桃花放下電話,憂心忡忡的問我是否應該報警。我搖搖頭。中國警力本來就嚴重匱乏,哪裡有工夫管這種家務事?就算願意出警,這種事情怎麼管?就算今天經過干預恢復小娟人身自由,明天呢?後天呢?
命運如狼,人生如羊,如果你不想被狼吃掉,只有把自己變成更強悍的狼,像貝多芬那樣扼住命運的咽喉。曾看過一部法國影片,片中有人驚歎男主角的強悍,男主角淡淡地說了一句:這本是個強悍的世界。
這個道理桃花也懂,因此我們在短暫的慨嘆之後,還是按部就班地去工作、去生活。
天氣逐漸變冷,我和桃花就像兩隻土拔鼠,接連兩天瘋狂購物,買了很多日常用品和蔬糧乾貨,比如大白菜、冬筍、香菇之類的,準備以後除了上班就儘量減少外出,躲在自己窩裡過冬。
在工作上,我和桃花也算得上是並駕齊驅了。我終於如願以償,從娛樂版調到新聞版。當時劉兆老師問我願意去北京新聞還是國內新聞,我想了想,還是選擇了北京新聞,這樣能把出差的機率降到最低,下班後就可以跟桃花鬼混在一塊兒。
桃花則從大堂經理升任辦公室副主任。我對金融行業相當外行,看她喜孜孜的得瑟樣兒,就問她這工作到底幹啥的。桃花告訴我,就是管食堂、招待所的,上級行和兄弟行來人的時候,負責招待工作,算是個令人豔羨的肥差了。我並不知道,其實在工行能升到這個位置,一般年齡需在三十開外,像桃花這個年齡,又沒有特殊的背景,而且僅僅是中專學歷,就能爬上這個寶座,確實是難能可貴了。可以想像,平時如果沒有驚人的刻苦和努力,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桃花為祝賀這次升遷,特意請我到某某海鮮世界撮了一頓。看我盡點些便宜菜,她笑眯眯地問:怎麼的,你還挺憐香惜玉。我摸摸鼻子說,來日方長,留著慢慢禍害唄。她嘁了一聲,又嘿了一聲,昂起頭說:你這小子,看起來粗俗不堪,沒想到也挺會過日子的嘛,以前還真小瞧了。我苦笑說我其實真不會過日子了,以後找媳婦就得找個會過日子的。桃花嘴裡咬著筷子問:哦,什麼樣的才算懂得過日子?我陪著笑說:這還用說嗎,肯定是在銀行裡,精打細算慣了的。桃花從嘴裡撥出筷子,在我頭上輕輕敲了敲:看到了吧,我可只會粗打不算。
我笑著低頭喝酒,不再說下去。暫時先陪她玩玩朦朧詩,也別有風味。朦朧產生美,這話我信。你看電影裡倒映在窗紙上的男女剪影,那樣才美,如果你走過去捅破了那層窗紙,收到眼底的恐怕就平常無奇了。
日子朦朦朧朧的過去。
我們的小區不知何時溜進一個五十多歲的乞丐,稀疏的幾根鬍子,渾濁的眼神,蒼白的臉,瘦得麻桿兒一樣的腿。我第一次看到時,他正趴在垃圾箱旁邊扒出一口麵條往嘴裡送,然後趴在水泥地上捧著一張破報紙看,臉上的表情居然是很從容的安祥。
我在心裡一陣厭惡,甚至有淡淡的憎恨,這人看來四肢健全,也能識文斷字,是有些文化的,為何淪為乞丐呢。所謂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想來年輕時節定是好逸惡勞不務正業的。人生有些時候還是公平的,你年輕時放縱了快意了,年老了就得自己為這埋單。
讓我吃驚的是,有天傍晚我站在樓上,隔著窗戶俯瞰小區,發現下班回來的桃花在經過那乞丐身邊時,居然從手中食品袋裡掏出兩個饅頭,還有一瓶礦泉水,用塑膠袋包好,放在離他不遠處。桃花眼睛卻並不看那乞丐,放下東西,她很快就起身朝單元門這邊快步走來。
我繼續在樓上觀察那乞丐的反應。他先是呆呆盯著地上的吃物,隨即雙手捧到手上,滿臉的驚喜,然後把臉轉向桃花的背影,似乎若有所思。
不一會兒聽到開門聲,我就從陽臺返回客廳,桃花正彎著腰換鞋。我略略用了譏諷的語氣說:看不出來,你還是大善人,以後就叫你周員外吧。
我倒不是出於摳門的心理,一個是我認為施捨給四肢健全的乞丐,反而會增長他們不勞而獲的惡習;一個也是擔心她的安危,桃花長得這麼漂亮,如果……
桃花低頭不出聲,像個做錯事的孩子。我又順嘴說了兩句,她一甩頭髮說道:你煩不煩啊,我有強迫症不行麼?我看見乞丐就想把手裡的饅頭和礦泉水扔出去,就像我小時候上學路過一個廢品收購站,總想把文具盒踹扁了賣掉一樣;就像我現在每天下班的時候都懷疑金櫃沒鎖好,走到門口總要再回去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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