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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昀實在是個壞人,恨恨地偷偷瞪了他一眼。
錢大昕忙道:“永君兄別理他!狗嘴裡吐不出象牙的!剛剛我們來時,老闆家在鋪地,鋪得好好的,曉嵐突然一本正經來了一句:‘此地一平如洗!’我們南方人不分鼻音的,把店家弄得哭笑不得。你要把他說的話當真,給他罵了都沒地方去。”紀昀也忙笑著打招呼:“今日酒酣,成‘罪人’(醉人)矣!”
乾隆卻道:“我倒覺得曉嵐兄極有識人之明!我家在京都,若是曉嵐兄來會試,倒不妨給犬子做個開蒙的業師。”紀昀只當他說笑,也笑著應道:“好!紀昀小時候,家父預備著一把檀木戒尺,日日放在桌邊,既當鎮紙,又當刑具,果然多年下來,心有所畏,能發奮讀書。若是小少爺需要,不妨轉贈。”冰兒臉更苦,可憐巴巴道:“父親,時候不早了,就是要作詩,也得看看時候,明兒再作吧!”
乾隆看看外面果然已經是月落西山的時辰了,紀昀、錢大昕也道:“太晚了!今日叨擾永君兄,還拖得那麼晚,實在忘神了!”互相謙虛幾句,各自拜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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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船,直到不見這些才子的身影了,乾隆才道:“我大清有如此一班年輕聰慧的才子文人,再興盛五十年有望!”冰兒見他滿面遏不住的笑意,也湊趣道:“那紀昀幹嗎笑話我?他讀過的書我沒讀過,我讀過的書他也不一定就讀過了呀!”
乾隆似笑不笑地看看她:“噢?朕看他經史子集不說,三墳五典八索九丘已盡在心中了。你那點皮毛學識也敢誇這個海口?舉個例來!”
“《鵝幻彙編》。”冰兒立即介面。這部書是江湖騙術的集子。乾隆斜眼瞪了她一下:“幸好你剛才沒喊出來,不然朕的臉就被你丟盡了!什麼髒的混的都往心裡去,怪不得回宮一年多了,還是一身江湖痞氣流氣。這次回宮後朕給你找個師傅,從頭開始學習聖人經典。”
“我不想學。”冰兒嘟了嘴,“我覺得那玩意兒才沒用呢!再說,女子無才便是德!”
乾隆“呵”地一笑:“女子無才便是德?無才是德不假,但你這樣倒算有德了?!朕現在寧可你有才無德,也省得人家笑話還笑雙份——連朕的臉也掃了進去!今日若不是你丟人,倒可以玩得更盡興些。”
冰兒“哼”了聲說道:“我丟什麼人!宮裡的哥哥姐姐們,也未見得一個個才高八斗的。姐姐不是也只讀了女四書麼?我也日日聽嬤嬤講呢!”乾隆喝問道:“記住了多少?背來聽聽!”
冰兒傻眼,半天一個字都沒答上來,乾隆屈了手指,在她光如滿月的額頭上重重叩了兩記,冰兒捂著頭道:“疼!”乾隆道:“你就活寶現世吧!這還敢叫疼,趕明兒回宮不好好讀書,有更疼的在後面呢!宮裡有的是好檀木,做十把八把戒尺給你!敢再這副痞子腔調和朕說話,不信打不下你的下半截來!”
乾隆目視船艙外,鄂岱此時似乎突然來了精神一般,雙目炯炯,四下掃視著,遠遠又見幾盞漁火迤邐跟隨,對冰兒道:“回到行宮還要一會兒,你打個盹兒,也休息一下吧。”冰兒其實早困得不行,也不覺得不妥,靠在椅背上閉著眼睛,一會兒就睡著了。乾隆聽著靜靜的水聲,卻不知是不是那點薄酒起了作用,頭裡略感昏沉,卻沒有睡意,回頭看冰兒,好長的一彎烏黑辮子從脖頸裡蜿蜒拖到身前,髮梢被視窗吹進來的夜風拂亂,雪灰馬褂似嫌單薄,那小小的肩膀微微縮著,乾隆把支起的窗戶放下來,想了想又把身上的氅衣解下來蓋在冰兒的身上,好在自己身上尚餘酒勁,也不覺得寒冷。
冰兒微微一動,並沒有醒,只是舒適地把頭埋到氅衣厚實的綾子掛裡中,深灰色的暗花袍子,越發襯得冰兒的臉在微微星光下皓然無瑕,眼睛閉著,亦顯不出平日眼神的無禮潑辣,只覺得長睫毛在眼睛下投下一片陰影,隨著船行的微微起伏而顫動著。
冰兒只覺睡得香甜,突然覺得周身一震,猛地醒來,睜開眼睛,眼前是乾隆少有的、帶著溫暖笑容的臉:“到行宮了,停船把你顛醒了吧?剛才夢到什麼了,睡著還傻笑?”冰兒見父親離得那麼近凝望自己,沒來由的不習慣,抬起胳膊想讓自己站起來,呼啦一聲,厚厚的氅衣就從身上滑落下去,還未及撿起,乾隆已經跨上一步把氅衣拾起來:“做事總是毛毛糙糙的……”抬眼看到冰兒還帶著惺忪睡意的雙眼,忍不住輕輕在她粉嘟嘟的臉上擰了一把,道:“下船吧。明日就要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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