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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裡面也不過半箱衣服。好在冰兒穿衣打扮從不挑剔,高高興興選了一件蔥黃綢褂,銀紅綾子褶裙,襯著裡頭雪白的襯衣,俏伶伶挽個簡單的髮髻,清水似的臉頰透著少女才有的光潤。
依例到乾隆那裡請安,聽聞裡面有人說話的聲音,冰兒探頭瞧了瞧,背影熟悉,稍微一想就明白了,正是李贊回和他的父親李梅鶴,雖然是見過面的,不過身份不同,情境便顯得尷尬了,冰兒決定還是退到一邊“聽壁角”,只聽裡面道:“……你的兒子年少膽大並不為過,只要行事不謬,亦算是大勇。”
接著便是李梅鶴帶點結巴的謝恩謙遜之詞,聽乾隆又問道:“李贊回,秀才當了幾年?參加過會試沒有?”
李贊回知道有嘉獎,不禁激動得有些語無倫次——這也是人的正常心態——他說:“學生回皇上的話,學生是乾隆四年院試中的生員,當時還拿了個第三……誰想鄉試卻屢戰屢敗,本來都絕了心思,現在……”
“朕知了。”乾隆清楚李贊回底下要說什麼,便打斷了,語氣平易近人,內容卻讓李贊回如五雷轟頂一般,“杭世駿也算是江南才俊,朕以往多有看重,不過臣下為臣之道,不在於譏刺朝政,而在於實心辦事。他那份御史試的摺子,大約有你書信中一些估猜的內容吧?”
“估猜”這話一出,李贊回雖然年輕不更事,也明白不是好話,臉色頓時白了,磕了個頭想說什麼請罪的話,乾隆止住道:“你不必多言,朕自然知道你沒有惡意,只是行事不夠嚴謹,若今日還在範崇錫、那舜阿的手上,只怕你也是萬劫不復了。臣下論國事,總要心平氣和,想著國君的難處,而不是任性使氣。譬如你耿耿於懷的‘滿漢之見’,恰恰與杭世駿年前進言的內容如出一轍,你倒想想,朕是敢用你呢,還是該罰你呢?”
李贊回不知該如何應對,低著頭涔涔汗出,臉上像掛了一層油一樣。李梅鶴到底老到些,雖然也是緊張到極處,還是磕了兩個響頭,回奏道:“皇上拳拳之心,臣與臣犬子豈能不知!臣子不能為君分憂,已是大過,貽君之憂更是該當論死!臣子李贊回少不更事,狂言亂語毫無顧忌,只怪臣家教不夠,養出這樣的禍種。”他說著已經哽咽了:“皇上若能姑念臣子並無悖逆之心,饒恕失儀之罪,臣萬死不能報答聖恩!”
到底李贊回並不是範崇錫,乾隆溫語撫慰道:“朕不過以長者的身份告誡後生,李贊回胸系黎民,並不是範崇錫一般該殺千刀的大蠹。朕也想過,李贊回你終究只是個不諳世事,好打抱不平的儒生,心思是好的,所以朕不罪你。但國家有國家的法,朕一點也不罰你就說不過去——就革了你的生員功名。叫尹繼善給你個什麼空額,或優厚賞你。”他頓了頓:“幽篁小居,尚有紅顏知己,你又何苦心繫名利,要在仕途上艱難蹭蹬呢?”
李贊回十年寒窗苦讀,他原本鬥範崇錫的時候心思還純,知道“長四爺”是皇帝后難免多了不少“想頭”,原以為苦盡甘來誰知卻毀於一旦,心裡只覺得都空了,半天嚥下了苦澀的口水:“學生明白了……謝皇上……隆恩!”
李梅鶴一聽乾隆連“幽篁小居”都知道,嗓子一緊,暗道:兒子你活該受此蹭蹬!不過乾隆提及,就算是聖諭了,心道竟然天子拴婚拴到了青樓,也不知是該喜該悲。
作者有話要說: (1)就是每三年對地方官的考評。守,操守;才,才能;政,執政狀況;年,年齡狀況。考績後根據“四格”將官員分為卓異、平等(又稱供職)和入於六法(又稱劣者)三等。
☆、微行巧言鬥詼諧
李梅鶴和李贊回從裡面退出,冰兒才從隔間裡進去請安,乾隆抬眼見她神色,哂道:“你心裡定然又大不服氣了?”
冰兒受了昨晚那頓罪,只是撇撇嘴道:“我又什麼不服氣的?反正……”及時把下面的話嚥了下去。乾隆也不追究她下面想說什麼,搖搖頭道:“端上身份,總有許多無可奈何。今天晚膳過後,還有稍許空閒,再微服出去走走吧。”
這倒是冰兒高興的,眉飛色舞答應下來。好容易盼到下午,乾隆卻嫌日頭還烈,硬是拖到傍晚夕陽西斜的時分,見冰兒還是一身裙裝,皺皺眉道:“女裝總不大方便,叫人找套男孩子的衣服給你。現在年歲小,還掩得過。”這一頓翻找又是小半晌辰光,冰兒再出來時,乾隆都不由忍俊:依然是嬌嫩的蔥黃色長衫,外面罩著雪灰暗紋的馬褂,長衫嫌大,在腰裡折起了一截,腰下也垂垂累累掛了荷包、解手刀等什物,衣襬裡仍然太長,幾乎要掃地。頭上是鑲玉的小帽,不仔細看倒也看不出鬢角的玄機。乾隆道:“走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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