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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者錢穆認為,快節奏、功利化的生活,不是一種高階活法。上世紀40年代,他曾說:“從鴉片戰爭五口通商直到今天,全國農村逐步破產,閒散生活再也維持不下來了,再不能不向功利上認真,中國人正在開始正式學忙迫,學緊張,學崇拜功利,然而忙迫緊張又哪裡是生活的正軌呢。功利也並非人生之終極理想,到底值不得崇拜,而且中國人在以往長時期的閒散生活中,實在亦有許多寶貴而可愛的經驗,還常使我們回憶與流連。這正是中國人,尤其是懂得生活趣味的中國人今天的大苦處。”
錢穆理想的生活環境是什麼呢?他說:“人類斷不能沒有文化,沒有都市,沒有大群集合的種種活動。但人類更不能沒有的,卻不是這些,而是自然、鄉村、孤獨與安定。人類最理想的生命,是從大自然中創造文化,從鄉村裡建設都市,從孤獨中整合大群,從安定中尋出活動。若在已成熟的文化,已繁華的都市,已熱鬧的大群,已定形的活動中討生活,那只是掙扎。覓享用,那只是墮退。問前途,也恐只有毀滅。想補救,只有重返自然,再回到鄉村,在孤獨的安定中另求生機,重謀出路。”
錢穆還說:“一切物質生活全沒多大深度,因此影響於全部人生的,也並不深刻。乘飛機,凌空而去,只是快了些,並不見得坐飛機的人,在其內心深處,便會發出多大變化來……若使其人終身囿於物質生活中,沒有啟示透發其愛美的求知的內心深處。一種無底止的向前追求,則實是人生一最大缺陷而無可補償。人生只有在心靈中進展,絕不僅在物質上塗飾。”
聞一多任青島大學教授時,曾在一封信裡說:“我們這青島,凡屬於自然的都好,屬於人事的種種趣味,缺憾太多。”
豐子愷喜歡到一些沒名的、遊人多不會光顧的去處賞景。他說:“我把三潭印月、岳廟等大名鼎鼎的地方讓給別人遊。人棄我取,人取我與。這是范蠡致富的秘訣,移用在欣賞上,也大得其宜。”
錢鍾書說:“吃飯有時很像結婚,名義上最主要的東西,其實往往是附屬品。吃講究的飯事實上只是吃菜,正如討闊佬的小姐,宗旨倒並不在女人。這種主權旁移,包含著一個轉了彎的、不甚樸素的人生觀。”
林語堂在評價明代李笠翁所提出居室的“自在”和“獨立性”這兩大要素時,認為“自在”比“獨立性”重要。他說:“因為一個人不論他有怎樣寬大華麗的房屋,裡邊總有一間他所最喜愛,實在常處的房間,而且必是一間小而樸素,不甚整齊,和暖的房間。”他尤其欣賞李笠翁的這樣一段見解:“凡人止好富麗者,非好富麗;因其不能創異標新,舍富麗無所見長,只得以此塞責。”
1924年5月31日,周作人在津浦鐵路的火車上致信孫伏園說:“我並不是不要吃大菜的,但雖然要吃,若在強迫的非吃不可的時候,也會令人不高興起來。”
1924年,周作人在一篇文章中寫道:“我們於日用必須的東西以外,必須還有一點無用的遊戲與享樂,生活才覺得有意思。我們看夕陽,看秋河,看花,聽雨,聞香,喝不求解渴的酒,吃不求飽的點心,都是生活上必要的——雖然是無用的裝點,而且是愈精煉愈好。”
徐志摩與張幼儀離婚後,張幼儀的哥哥張君勱反對妹妹再嫁,說:“女人只能出嫁一次,否則中國的風俗都沒有意義了。”
上世紀40年代,學者金性堯的一個朋友想把杭州一所三上三下的舊式住宅賣掉,在西湖邊另建別墅。金不贊成長居湖濱,這涉及他的一套對生活的理解:“我們對於一切美的欣賞,應該保持一點心理距離;如果一天到晚的對著湖光山色,則湖山就未必能引起我們深切的依戀,深切的低徊,反而會感到厭倦。最好,與住所相距有十里之遙,偶然的於一個月中,來此盤桓徜徉,方能於精神上、於心理上,有一番愉快輕鬆的調劑,然後又依依的跟它叩別,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象。正如天天讀李杜的詩篇,也會逐漸生厭,所謂忙裡偷閒,方是真正的領略悠閒之趣。否則,便流於無聊和扯淡,變成‘幾乎無事的悲劇’了。少時讀宋人詩云:‘因過竹院逢僧話,偷得浮生半日閒’,至今猶覺綠葉森森中有此悠然一境,這樣的半日之閒,才抵得上十載勞頓。”
趙景深說:“錢歌川是有生活情趣的,他不把生活過得公式化。”
錢鍾書說:“心直口快的勸告,假使出諸美麗的異性朋友,如聞裂帛,如看快刀切菜,當然樂於聽受。不過,照我所知,美麗的女郎,中外一例,說話無不打著圈兒拐了彎的;只有身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