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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醫師輪流站在床邊作心臟按摩。以維持心臟血液輸出。
“血壓多少?”
“五十,二十。”
“腎上腺素三西西注射。”我一邊說著一邊問婦產科醫師,“你們還要多久?”
婦產科醫師劃破羊膜,讓乳白色的羊水流出來。他連著臍帶一把抓出胎兒。
“吸球。”他接過吸球抽吸胎兒口中的羊水,“臍帶夾。”
他把臍帶上下夾住,剪開。胎兒就和母體分離了。
小兒科醫師接過胎兒,趕忙到一旁有照燈的工作臺上處理。胎兒看起來有點發紫,情況不是很好。
“心室顫動又來了。”護士小姐指著心電圖。
“電擊器!軟膏!來,所有人注意,離開床邊。”又是嚴重的心律不整。
“碰!”
“還是心室顫動!”婦產科醫師轉頭過來看了一下。
“你們快止血!這邊我會處理。”我對他們說,“準備電擊器,電壓設定三百伏特,再來一次。人員離開!”
“碰!”病人跳動了一下。反應已經沒有原來激烈了。
所有人都靜止下來,準備看心電圖的變化。這時候,我們聽到小兒科醫師那邊傳來嬰兒哭聲。雖然那麼地微弱,卻如此地叫人振奮。
“心臟按摩,快!”
就在婦產科醫師的縫合中,我們不斷地重複著急救動作。直到婦產科醫師大功告成。把消毒巾統統撤走。包紮傷口。
不知過了多久,麻醉科醫師叫了起來:“她張開眼睛了!她張開眼睛了。”
我很懷疑在心輸出這麼低的情況下,她的腦部還能得到供氧。可是她的眼睛的確張開了。
“麗雪!”
家屬過來握著手,叫她的名字。
“她要看小孩!”丈夫驚叫起來。
護士把小孩抱過來。媽媽張開眼睛,或許看不清晰,她的眼睛張得好大。她的臉上有一種我無法形容的表情。
“麗雪!是個男生。”丈夫、公公牽著她的手,已經哭成一團。
“心室顫動!”像個惡魔,又來了。
“電擊器!”我想了想,現在已經沒有孩子的問題了,“鎮定劑!”
“麗雪!”家屬一直叫著她。
病人張大眼睛。他們的聲音和病人的眼神像兩隻抓得緊緊的手,抗拒著那股要拆開他們的力量。
打了鎮定劑,我相信她已經睡著。可是她的眼睛仍然張得大大的。帶著無限的貪戀。彷佛只要她一闔上眼,就再也看不到這切了。
“碰!”我是那個無情的醫師,再度按下了電擊器按鍵。
“叫阿賜來跟我說……。”老先生聲音似乎愈來愈微弱了。
“到底妳們弟弟來不來?”我問他的幾個女兒。
“說是坐飛機要來的,怎麼坐到現在。大姊已經去打電話了。”
話才說完,大女兒氣急敗壞從公共電話那邊走過來。她的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發出?達?達的聲音。
“不來了。不來了。”大女兒愈說愈氣,“人都快死了。到底是他的爸爸,還是我們的爸爸?”
“為什麼不來?”
“還不是那些老套,什麼臨時有個客戶。要講客戶誰沒有?”
“現在怎麼辦?”
“不給他開刀也不行。”
“喂,搞不好阿賜連醫療費都不出,賴到我們頭上,說是我們主張……。”
“管不了這麼多了,志願書先簽再說,”大姊一邊簽寫手術同意書,一邊嘆了一口氣,“唉,老爸疼他一輩子算是枉費了。”
他們把手術同意書交給我。
“阿爸,現在醫師帶你進去作一項檢查。”
“我不要開刀!”
“不是開刀,只是檢查。”
“我不要檢查。”
“阿爸,要檢查才會好。”
“阿賜來了沒有?”
“阿賜打電話說他不能來,叫你先檢查。等你檢查完他會來看你。”
“叫阿賜來跟我講。”
“阿爸,要跟你講幾次,”大女兒的聲音愈來愈大,“他不會來了!”
“阿賜一定會來,我不要開刀,我有話跟他講……。”
我們把他推入手術室,直到麻醉前他還喃喃念著這句話。
在直升機下搬運病人實在是很麻煩的事。尤其是董事長全身都是瓶瓶罐罐的點滴、插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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