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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
眼前劇痛不堪的身子又要倒黴地摔在碎片上時,一雙手穩穩地扶住了這具搖搖晃晃的身體,一杯冷熱適中的溫水瞬間遞到了他的手中。
後背被一隻手輕輕地撫著,陣陣痙攣顫抖的身軀尷尬地僵硬在一個陌生溫暖的懷抱裡,雲璟如同被人點住的木偶般,一瞬間僵直了動作,一雙失神的瞳仁茫然空洞地望著前方,嘴唇緊抿著,一言不發。
穆九昭見他不動,以為他抬不起手來,立刻將溫水遞到他的唇邊,小心翼翼地給他喂下。
雲璟呆呆的,還未反應過來,溫水已經湊到了他的唇邊。溫熱的水汽和喉間的燒痛令他不自主地張開嘴,淙淙細流便順著他的咽喉慢慢流淌了下去。
他一天沒有喝水,確實渴壞了。
於是,舒適的水流滑過咽喉,就像久旱逢甘霖的禾苗,令他原本戒備隱忍的身軀緩緩鬆弛了下來,竟有些急切地輕觸著杯子,吞嚥了起來溫水。
然而狼狽中,他一口氣嗆在了喉嚨裡,沒喝幾口水就痛苦地咳嗽起來。
穆九昭見他喝得痛苦,立刻力道適中地輕撫著他顫慄咳嗽的身軀,卻在轉瞬間,見他輕顫地抬起手,白皙且骨節分明的手指死死地捏著水杯,一張俊美如畫的臉染著鮮血,卻溢滿了苦澀和嘲弄,不禁微微嘆息。
這聲輕嘆將雲璟的神志拉回,一股濃烈的自嘲感襲上心來,將他這顆驕傲的心刺得千瘡百孔。
他低低地笑了起來,似是難以啟齒般,艱澀地開口:“你……是不是覺得我是個廢物?竟連喝水都需要人幫助……連杯子都拿不穩……”
穆九昭顫了顫唇,不敢說話。她怕秦嬈的聲音一開口,雲璟絕對會憤怒地把手中的水杯砸向自己的腦袋,亦或者再度撲過來掐死自己。總之,她真的不敢再刺激這個敏感脆弱的小心臟了……
見身邊的丫鬟詭異地沉默了起來,目光灼灼地望著自己,雲璟雖是看不見,卻也能猜到那神情不是嫌棄,就是鄙視,那目光不是憐憫,就是同情。就連他自己,都覺得現在的自己狼狽得可悲,廢物得可笑……
腦袋低低地垂下,他冷冷一笑,在一片漆黑中越發嘲弄著自己:“呵……我的確是個廢物……一個看不見,站不起來,生活不能自理的廢物……”
雲璟的話如一顆石子般砸進了穆九昭的心湖裡,她的心絃被剎那間勾起,發出嗡鳴的顫音,目光更是一眨不眨地望著眼前這張輕嘲淺諷的容顏。
那是一張面若皎月到無可挑剔的臉,美如冠玉,眉如墨畫,但那身月白褻衣下的身軀卻纖瘦得皮包骨頭,彷彿油井榦枯般,透著一股病態到極致的蒼白。
而他的神色更是落寞,唇淡染血,眸中黯淡無光,沒有一絲一毫的色彩,仿若一汪失去勃勃生機的死水,令穆九昭的心狠狠地揪緊,再揪緊,唇瓣發顫。
“不。”
在他的拒絕下,穆九昭輕輕地握住他的手腕,不顧他的戒備和掙扎,在他手心裡一字一頓地寫道:“會治好。”
雲璟抿著唇,沉默地垂著眼瞼。長長的眼睫投下的陰影,在他俊美的臉上落下濃重的寂寞,盡是說不出的苦澀和壓抑。
顯然,他並不相信,自己的滿身殘疾會得到痊癒。
相反他更認為,秦嬈會變本加厲地虐待自己,卑劣地用湘玉威脅自己,想盡辦法逼自己就範。而這種恥辱,他寧願去死,也不願苟延殘喘地活著!
但他更怕自己的瞭然離去,會給晉安王府帶來滅頂之災……
穆九昭見雲璟一聲不吭,又死氣沉沉地垂下腦袋,心裡一陣緊張。
她伸出手,拿出錦帕挨著他的臉側,舉止輕柔地替他擦拭著唇角的血跡,神色仔細而認真。
溫暖的溫度貼近臉頰,熟悉的呼吸聲陣陣吹來,令雲璟蹙起眉,有些不舒服地推開了身旁的女子。但這一推並沒有推開對方,反而被對方握住手,小心翼翼地扶上了床。
“上藥。”她在他手心裡寫著,而云璟氣懨懨地躺在床上,任由對方扒光自己的上半身上藥。隨後,閉上眼,咬著牙,等待著酷刑。
但這次,他發現,這雙給他上藥的手特別的輕柔和小心,涼涼的藥膏塗在胸口之上,竟不再是幾日前粗魯的動作和撕心的劇痛,除了麻麻癢癢的微痛外,竟還有種奇怪熟悉的感覺。
穆九昭低著頭,小心翼翼地檢視著雲璟的傷勢。
由於用了最好的宮廷藥膏,僅僅三日,雲璟身上慘不忍睹的鞭傷已經全部去膿結了疤。只是結蓋後,白皙的肌膚上,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