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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瀟瀟道:“咱們這會子給二姑娘說親,依我說,倒要瞞著二太太她們。”那府裡只有寶玉一個人是寶,平常對女孩子也不怎麼關心的,自己關門把事做清楚了就是了。邢夫人點頭道:“你想的周到,這是自然的,那邊人口雜,事若是不成倒是傳出去不好聽。”尤瀟瀟見她想的周到,西府裡的下人們最沒規矩,什麼話都敢說的,迎春又不是正經主子,閨閣名譽最最要緊的。聊些別的,邢夫人又說起鳳姐兒不懂事,天天巴著王夫人,眼裡沒有正經婆婆,又說將來分了家倒要她的好看。尤瀟瀟聽了,雖是討厭鳳姐兒勢利,但是想著她好歹沒壞到根子上,再說明擺著好些事都是給王夫人當替罪羊的,也是個無辜的罷了,她們姑侄兩個能翻了臉豈不是才真熱鬧,於是就解勸邢夫人道:“大太太,鳳丫頭年紀小,你做正經婆婆的該教導就教導著,雖說是她們王家的閨女,但嫁進來就是咱們賈家的人,大太太也別太慣著她,凡事該招呼就招呼,有事也常商量著,我說句不當說的話,將來還不是璉二叔兩口子接了大老爺的爵位,哪裡就能真心跟大太太您生分了呢?”邢夫人聽了這話,心裡也有觸動,只不過是因為鳳姐兒大戶人家出身,一向是瞧不起邢夫人家世,雖說面上不敢露,言談中卻有捎帶,再加上邢夫人自來裡外不受寵,再見兒媳婦這般,自己就少了氣勢。這些日子以來,慢慢在賈赦眼前掙了好,邢夫人底氣足了些,再聽尤瀟瀟這樣一說,就放在心上,暗暗思忖不提。吃了晚飯,收拾了迎春的包裹,往外送邢夫人母女走的時候,尤瀟瀟又拉著迎春囑咐了幾句話,迎春聽了連連稱謝不提。
迎春在東府了住了好幾個月,賈母提都不提一句的,眼見的黛玉回來了,便是天天帶著黛玉跟寶玉玩樂,又聽說薛家拿了不少錢給元春蓋園子充門面,便對著寶釵也客氣了幾分。而黛玉有了俏眉,再不似以往的性子,原先紫鵑在的時候,滿嘴裡只有寶二爺來寶二爺去,黛玉一個小姑娘家,彷佛被洗了腦一般,也跟著關注起寶玉一舉一動,想著他跟寶釵多說一句話,心裡就不舒服,要發脾氣。俏眉則是在山野莊子里長大的,不是自小蹲在宅門院的丫頭,眼界開闊得很,平常說些山村野趣給黛玉解悶。黛玉大家小姐出身,哪裡知道人間疾苦,這樣聽著彷佛開啟新世界一番。又因為俏眉針線好,黛玉存著的綢緞針線便是派上了用場,而雪雁一路上也跟著俏眉熟悉起來,於是三個人常常在一起做個活計消磨時間,黛玉思念老父,俏眉便教她裁衣刺繡,說給老爺多制幾件新衣裳,讓老爺瞧著姑娘孝心。黛玉聽了就越發有興頭起來。因著針線活傷眼,兩個人到了時辰就歇息一會兒,俏眉便纏著黛玉教她唸書識字,黛玉本性聰穎,琴棋書畫無所不能的,其實很願意好為人師。紫鵑等沒得興趣,俏眉卻是個好學的,加上二人本來就是亦師亦友的關係,所以黛玉便樂得做起了小先生,俏眉又刻苦,兩個人你教我,我教你,成日也忙得不可開交,日子過得充實,寶玉之流便被拋在腦後。
寶玉在黛玉處碰了幾次釘子,開始還跟著一起這樣那樣,做做針線到也罷了,後來見二人讀書,心裡真真氣憤不已,覺得好好的鐘靈毓秀的姑娘,倒成了祿蠹,實在是暴殄天物,有心說兩句,又怕俏眉那張利嘴,再加上黛玉自回來之後就愛答不理,自己百般討好卻不見笑臉,便是灰心喪氣回了自己屋子跟襲人等丫頭們廝纏度日了。卻說寶釵得知母親給了姨媽八萬兩銀子蓋院子,連個借據都沒有,登時就道:“雖說咱們家富裕,可是姨媽她……”薛姨媽怎能不知寶釵所想,只笑眯眯道:“我的兒,你姨媽心裡記得清楚,這也算是你嫁妝銀子,雖說咱們人還沒過去,但是銀子先到了,可不是更有準星了?”寶釵這些日子去怡紅院跟著寶玉兩個倒是有些情投意合的意思,但是聽母親這樣說,心裡還是覺得不妥,但心裡先取了寶玉,就說不出別的話,最後只道:“媽,下一回再有這樣的開銷也得跟咱們商量再說。”薛姨媽卻被王夫人灌了迷糊湯,覺得是板上釘釘的事,道了一聲好便不再多說。
迎春回了抱廈,因為人氣少,感覺屋子裡凋零了不少。探春房裡的侍書出來舀水,見了迎春,先笑道:“二姑娘回來了。”然後就轉過身去撂簾子回屋。迎春到了自己房裡,司棋迎上來,剛要開口說話,迎春便知道是抱怨的話,止住她,道:“把咱們的包袱都收拾了。”司棋不知何意,但見了二姑娘不同以往聲氣,便帶著繡橘兩個乖乖收拾了,迎春又道:“有些粗笨的便是不要拿了。“司棋聽了,就將那些蠢笨的大件留下,只把精巧的小件裝箱打包。迎春坐在屋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