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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也想不到,人生變遷,多年之後,她會和曾經那個蕭伯父的兒子在這麼雨夜裡平靜地聊天,說一些陳年舊事——中間還睡著他們兩個的骨肉。
“一直有聯絡,他們當時對我是不好,可也算是收留了我,不捨得給我錢,但也讓我有口飯吃。”
對於這件事,葉寧是知足的。那個時候家裡一屁股債,媽媽跳樓了,她一個孤身女孩子,才十幾歲,能去哪裡呢。那些討不到債的人看她孤苦伶仃的可憐,罵罵咧咧一番後,也就自認倒黴走了。她也沒什麼親人,爸爸那邊是單傳也沒個兄弟的,只能住在舅舅家裡。
妗子不喜歡,白眼相向,是她不夠寬容仁慈,可是不寬容仁慈並不是錯,都是靠著死工資吃飯的平常人家,多一個人的開銷,又和她沒什麼血緣關係的,心胸小一點的,容不下也正常。
葉寧很早就明白,自己就是厚著臉皮賴在舅舅妗子家,靠著救濟上完高中的。如果當初人家狠一點,說你個女孩子又沒爹沒孃的上什麼學,直接出去打工拉倒,她也說不上什麼的。
所以她這些年來,對舅舅一家還是感謝的,至少人家幫了她,到了過年那會兒都會寄禮物寄補品衣服,還給寄錢。妗子好幾次打電話,說想她,要她回去。
她倒是從不願意回去,回去做什麼,也覺得沒什麼意思。
她想到這裡的時候,蕭嶽握住她的手緊了幾分,就捏著她手指頭輕輕碾磨,不疼,倒是有點酥麻。
“我也沒回去過,我爸爸媽媽都另外成了家,和爸爸也就過年打個電話,他有錢,不要我的錢。媽媽那邊條件不是特別好,我給了她錢,她就挺高興的。有時候說要我回去,想我,說要看看我現在什麼樣了,不過我也明白,其實她現在一個是想兒子,一個是想我回去風光一把。”
葉寧聽到這個忍不住笑了:“你可以回去的,絕對可以風光一把。我不行,我這些年讀的書全都餵狗,回去後還惹人笑話。”
蕭嶽也笑了:“這話我不愛聽。”
他聲音轉低,因為低,而顯得越發溫柔,那裡面的溫柔幾乎能溢位來。
“我的風光,就是你的。”他的大手玩著她的中指,這麼肯定地說。
葉寧望著他笑,笑得嘴唇都抿起來。
蕭嶽卻不笑了,輕輕拉她的手提醒,固執而堅定地說:“我說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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