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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會幾道熱騰騰的菜餚上了桌子,色澤誘人的燒魚尤其令人嘴饞,李氏等人疲憊,捧上碗筷便不說話了,悶頭吃飯,一桌子菜沒一會便空了盤子,吃飽的眾人各自喊累散去,秋娘收拾碗筷去廚房清洗,李氏過來叮囑道:“秋娘,明日早晨寅時就得起來去郭子坡插秧,你別睡沉了。今晚上你就別等璟瑜了,自己洗了歇著去。”李氏說罷打著哈欠回房,秋娘刷乾淨碗筷走出廚房,屋外頭星辰閃爍,月掛樹梢,明日定是個大晴天。
孫璟瑜所在的小書齋還亮著燭火,秋娘摸黑慢慢過去敲門,孫璟瑜見她來了又不自在起來,秋娘卻只站在門口道:“今晚上我不等你了,熱水在小灶裡燉著,你讀完了書記得去拎水洗了再睡。”
孫璟瑜一楞,摸著腦袋吶吶低語:“恩,你去睡吧。”
秋娘轉身走了,孫璟瑜看著那清瘦的背影,不由得又失落起來。轉念拼命的搖頭,關上門專心看書去。
秋娘回了房梳洗乾淨爬上床,輾轉幾番卻如何也睡不著,閉上眼睛就是軟綿綿滑溜溜的螞蝗,亦或是孃親生前的笑臉。小時候娘總是打趣她道:我們家小玉兒是頂好的,等你長大了就讓你二表哥抬轎子來接你好不好?
雷家二表哥一表人才,今年已有十六,從小飽讀詩書,兩家來往經常,長輩們心裡已經默許他們的將來,只是沒有正經的定下婚約,待她父親出外求學一去不回,那樁長輩們嘴裡談笑的婚事便再無人說起,慢慢的,也差不多沒有再往來。秋娘在前年時聽說二表哥與某家的小姐定親,去年二表哥已貴為當地廩生,今年或是明年,怕是要完婚了。
秋娘不知道為何在這樣的夜晚想起多年未見的二表哥,說起來她已經想不起他的模樣,只記得小時候他每次來家裡都喜歡指著書中的字教她讀法,講解意思給她聽,兩人相處異常融洽。
如若……她真的如願嫁給二表哥,如今別說下地做農活了,每日人參燕窩,丫鬟環繞不需做夢。
然,此時此刻,秋娘只能在夢裡想想那些繁花如錦,不知不覺睡去,一夜好眠醒來時,天邊依舊星光閃爍,靜悄悄的田埂上青蛙呱呱亂叫,田野裡清風吹拂,鼻息中濃濃的泥草香,她已不是當年父母捧在手心的的小玉兒,而是孫家的童養媳,秋娘。
“秋娘,你褲腿綁的這麼嚴實,螞蝗根本咬不到你,你儘管好好做事,這田不是秧田,螞蝗不多的。”李氏繫好褲腿,下田前不忘叮囑秋娘。
秋娘點點頭,跟著踏進冰冷的水田裡。這塊田是孫鐵錘昨日下午才犁好的,寅時正是平時酣睡時,然前後左右幾塊大大小小的水田裡都陸續來了人,家家戶戶都開始忙碌,大半夜起來開始勞作,卯足勁一口氣將秧苗下田,之後就可以閒下來休息一陣子。
秋娘第一次插秧,這是件簡單又枯燥的事,看了李氏他們動作,秋娘便跟著學了起來,彎著腰一個勁的往裡插就是,一行過去一行過來,來來回回,注意好疏密,動作麻利點,一塊田地不多時便被蔥綠的秧苗填滿。一開始秋娘動作慢,半個時辰後便開始上手了,專心致志的埋頭苦幹,倒是異常的麻利。只要不一心想著螞蝗,做這種事並不如先前那般排斥。
旁邊並列的李氏和大嫂一邊插秧一邊和隔壁左右的鄉親大著嗓門聊天說笑,講的全是村裡的小事,什麼這家的媳婦回孃家不小心被狗追了半里路,那家的誰誰在地裡鋤草撿了只死兔子,盡是些芝麻小事,卻能叫他們說的笑個沒完沒了。
“鐵錘家的可知道,村頭王家的小兒子好似也說了門親事,聽說和你家小兒媳一樣,也是外頭的妹子,不曉得長得俊不俊。”隔壁田裡的嫂子說罷直起腰瞧了悶頭插秧的秋娘一眼,這丫頭年紀小身子還沒全長開,骨架子略微清瘦了些。但是不消多想,幾年後絕對是個大美人。可惜她如今嫁來鄉下就得辛苦種田,搞不好幾年後那白嫩的臉蛋就成了她婆婆那樣的黑麵包子。
李氏聞言好奇的哦了一聲,抬頭道:“那姑娘是什麼人家?大老遠嫁來我們這兒,估計也沒得好孃家依靠。”
“那是自然,家裡也是窮的養不起的沒法子。只是王家的小子愣頭愣腦的說話還結巴,那姑娘要是和你家小兒媳這麼個俊的,那真是糟蹋死了。”
在這些純樸沒見過多少世面的村民眼中,外頭的東西總是好的,姑娘也應比本地的漂亮。何況秋娘才進門不多久,全村都曉得孫家娶了一個外地的俊俏媳婦,頂呱呱的好看,一村子女人沒一個比得上。
李氏聞言心裡不以為然,暗道自家的小兒媳又不是隨隨便便的窮人家能養得出來的,原本可不是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