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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甫瑄幽幽一笑。“想瞞我的人又豈止你一個。”
“什麼?”
華如意一時沒有聽明白,但皇甫瑄並未再多說什麼。
這一路很平靜,街道早已淨空,華如意坐在馬車之中望著窗外,那些原本熟悉的街道,現在看來又像是有了幾分陌生。
以往,她都是徒步穿行於大街小巷,不想今天卻坐在太子的御用馬車之中,高高在上地俯視著這一切。
天上與地下,真的只是旦夕之間。
路過含香樓時,她忽然發現含香樓的大門被貼了封條,不由得回頭驚問:“含香樓出事了?”
他閉著眼,淡然道:“涉嫌窩藏逃犯,只是在清查而已。”
“窩藏逃犯?”她不敢置信,想再問個究竟,無意中碰觸到他攤開的手掌,忽然發覺他的掌心竟都是冷汗。
“殿下病了?”她更加吃驚,焦慮得伸手去摸他的額頭。
“沒事。”他握住她的手,順勢將她拉入懷中,“只是今日對我來說很重要,所以有點……不安罷了。”
“祭天大典是件很辛苦的事吧?”那日她和他一起吃飯,宮女都說禮部尚書和他談了很久。
“祭天只是一個形式,這形式是做給人看的,真正難的是祭天背後的事情。”他微睜開眼,看到她焦灼關切的眼神,不由得笑著在她的額頭輕輕吻了一下,“放心,不會有大事的。”
“我一直慚愧自己不能為殿下盡一份心力。”她低聲說道:“我只會畫畫,而畫筆就如文人的毛筆一樣,在發生事情時是沒有任何用處的,兵禍戰事不會因為一幅畫而罷兵休戰。殿下給了我許多,我常恨自己不能回報,但殿下若是不嫌我自不量力,我希望殿下有心事難吐的時候,可以告訴我,我會幫殿下分擔您心頭的重擔,而且讓它們爛在我的肚子裡,絕不對外傾吐一個字!”
皇甫瑄深切地望著她——這個在旁人眼中一無是處的女子,此時拚命想向他袒露的,不過是一顆最最平常的心,卻是最難得的,如水般清澈透明的心。
“傻丫頭……”他輕笑道:“我為你做過什麼了?值得你這樣感恩戴德的。”
“殿下給予我的,是殿下自己並不曾留意過的,正因為如此,才更加難能可貴。”她苦笑道:“我不想和殿下說我為什麼畫春宮,是怕殿下笑話我的傻……華家從來沒有人正眼看過我一眼,連我畫的畫,也不能署名。畫春宮……起初是為了賭一時之氣,想在華家人看不到的地方,畫出自己的一番天地,即使是他們最不屑的春宮圖,總有一天也會要天下人為我的畫趨之若鶩……”
她說到這裡,自己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好像是在自吹自擂,抬頭悄悄看他,他正饒富興味地望著她,似是等著聽她說完。
“在春宮圖上,我可以隨心所欲的署名,來找我畫畫的人,可以排成長龍。我要畫的其實並不只是男女在那麼一刻的放蕩不羈,我希望能畫出最無情之人身上那最後的一點真情。”
她喘了口氣,才又繼續說道:“我知道我這麼說來真的很可笑……自古以來,無論是六朝顧曹陸張四大家,還是畫聖吳道子……雖然都以人物見長,但並未有任何一幅春宮圖可當傳世之寶。我就算畫得再好,畫的依然只是不入流的春宮圖而已……”
皇甫瑄笑著搖搖頭。“如意,你要記住,能不能傳世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當下所做的事情,是否真的受人敬仰和矚目。或者再換個方向想,即使你成不了畫聖又如何?當下你是否活得快活?這世上天天活得不快活的人多的是,你若是能在畫中找到快樂,便算是成功了,何必非要堅持流傳萬世?”
華如意被他這樣一說,心中糾結許久的心結,好像忽然被人輕輕解開了一般。她怔怔地看了他好久,苦笑道:“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我現在和你坐在一起,所以你這樣一說,我便覺得你說的挺有道理。”
皇甫瑄揉了揉她臉頰,問道:“這說來,你現在覺得挺快活的?”
她微笑道:“此刻能坐在殿下身邊的女人,不是就我一個嗎?我就大膽一些,想著自己這是恃寵而驕,再說不快活可就矯情了。”
皇甫瑄朗聲笑著,伸手將她攬到懷裡。“一開始見你就像個悶葫蘆似的,沒想到竟然這麼會說話。以後你這個‘恃寵而驕’要怎樣再驕一點呢?我可是拭目以待。”
“我哪裡敢……只是說說而已。像麗姬那樣的美女,都不敢在殿下面前恃寵而驕,殿下給她一個冷臉,她便要哭著走了,我可是要低眉順眼,小心伺候的。”華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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