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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機起身把它因為掙扎而錯位了的絲巾重新移回原位,以防它在冰冷的鏈子裡傷到自己,“生氣了?十二可比你更生氣呢!還記不記得以前有一次你把他的限量果仁蛋糕全吃了,結果把他氣哭了,那時候他才幾歲的小孩子啊,一轉眼也這麼大了,這次可比那次恐怖多了,你真該去看看你都幹了些什麼。”他捧著那喪屍的臉,在對方冰冷的唇上印了一個吻,“想想以前全是你給我收拾爛攤子,什麼時候竟然全倒過來了。”
“這很辛苦。”頭頂上忽然傳來一把低沈的聲音,有些艱澀,如同一個長時間沒有講話的人突然開口一般。
“你醒了?”蘇機倏地把他推到自己能看清的距離,臉上的表情突然生動起來,聲音都有些發顫。
“恩。”那聲音應著,嘆了口氣,“週期又變長了。”
“沒關係的,只要你不放棄。”蘇機動作利索的幫他解開鎖鏈,水藍色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看進對方未褪盡血色的瞳仁裡,“再給我點時間,沒有病毒是無解的,相信我,總還有希望的。”
溫靖言握著對方溫熱的手,屬於生命的熱度是那麼美好,他的臉上露出一個無可奈何的笑。
這個樣子,到底算什麼呢?
“我知道你不希望看到言林也承受這種痛苦。”蘇機摸了摸他依舊冰冷的身體,那急不可觸的體溫,猶如流逝的生命一樣讓人抓不住,“我知道這不好受,靖言,我都知道。但你不能因為自己退縮了就嘲笑那些還在堅持的人。”他急促的呼吸,慢一步就會抓不住的感覺,“他還想活著,就算是最艱難的時候也沒有放棄。”
“他會後悔的。”溫靖言嘆了口氣。
多少年了,自己維持著半人半鬼的狀態,無數次徘徊在最陰暗的深淵,要有多大的意志力才能堅持到現在。
每一次想要放任自己沈淪在無慾無感的世界的時候,總有那麼一絲澄明的理智的線牽著,像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裡唯一一盞桔燈。
捨不得的是什麼,放不下的是什麼,心心念著的又是什麼呢?
“我跟言澈保證過的,他幫我做事,我不會動言林,”蘇機藍的猶如深秋的天空一般的眸子看進溫靖言的眼裡,“靖言,別讓我做個無信之人。”
“言澈?”這個名字在溫靖言的舌尖上打了個轉兒,剛恢復清醒的理智用了點時間才反應過來這是誰,“你上次說他死了。”
“不對,我是說他失蹤了。”蘇機伸出一根指頭抵在對方冰冷的唇上,“事情沒這麼單純,他很有可能還活著。”
“變成喪屍也能叫活著嗎?”殘忍的現實。
“溫靖言!”蘇機氣的一拳砸在他身後的牆上,他本來就脾氣不好,性格反覆無常,出事之後這幾年已經收斂很多了,但還是不行,有時候明知道不能動火氣就是不行,越是對著在意關心的人就越是控制不住,“算我求你,別這麼說。”
“抱歉。”溫靖言伸手摸了摸他的頭髮,然後是放棄般的嘆息,“在言林這件事上,言澈最開始就選擇了錯誤的那一邊。”
蘇機發出一陣空洞的笑聲,他推開那個男人流連在自己臉上的手指,“溫靖言,你一直都這樣,信奉專制主義,隨便替別人做決定很好嗎?”
那些掙扎在生死邊緣的人,就算明知道會迎來痛苦的結局也還是希望想要試一試。
活著啊……真是甜蜜又痛苦。
兩個人氣呼呼的看著彼此,最後還是溫靖言先放棄,他掰過蘇機的腦袋,冰冷的額頭抵上去,低聲說:”我難得醒過來一次,我們非得吵架不可嗎?”
蘇機冷哼一聲,他理解溫靖言的痛苦,為什麼對方不能理解他的難處。
溫靖言忽然笑了笑,“照現在這個發展來看,大概以後想看你生氣的樣子都看不到了……”
這種痛苦沒有體會過的人永遠無法真的參透。一點一點,感知自己的人性慢慢喪失,淪為無知覺的怪物,不知生死愛恨,那種磨噬人心的痛苦,猶如凌遲。他花了多少時間才從徹底的黑暗中掙扎出來,都是因為放不下,他太習慣照顧蘇機了,習慣到已經變成本能了。
蘇機掐了掐眉心,而後麼指一下一下撫摸著他的臉,“小輩們都選擇活下來,你作為長輩竟然想要放棄不覺得丟臉嗎?”
溫靖言搖了搖頭,他從來沒想過要放棄,因為比起這種噬心噬肺的痛苦,他更清楚的是蘇機絕對沒辦法一個人活下去。
對了,時間太久都要模糊了,那在深水泥潭裡掙扎時都無法忘記的到底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