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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沉楷的手術,在一週後進行。他的白天,是家人的黑夜。易家奇獨自進了書房,易媽媽和蘇畫也各自回房。所有人都小心翼翼地,生怕加重了彼此脆弱的情緒。
只有小遠不懂,還抓著床頭一家三口的合影,指著照片中的爸爸,咿咿呀呀地說話。
蘇畫心如刀絞,摸著他的頭髮,低啞地問:”小遠想爸爸嗎?“
小遠自顧自地看著照片,蘇畫哭著摟緊他:“媽媽想爸爸……非常想。“
小遠感覺到媽媽的淚,仰起頭來奇怪地看了她半晌,伸出手去擦。
兒子溫暖的小手,讓她心裡的痛輕了些,她抱著他躺下,哄他入睡。
小遠揪著媽媽的前襟,慢慢傳出均勻的呼吸聲。蘇畫看著窗外,新月如鉤,被雲掩映,像一抹淡淡的淚痕……
到了後半夜,客廳裡的電話響起來,蘇畫幾乎是直衝到門口,看見易媽媽和易家奇,也幾乎同時跑了出來。
三個人彼此焦灼地相望,最後蘇畫走過去,接起了那電話。
說出那一聲“喂“的時候,蘇畫閉著眼睛,心狂跳不止,不知道接下來要聽到的,到底是喜訊,還是噩耗。
“手術很順利。“魏庭的話,讓蘇畫的淚立刻奔出了眼眶。
“太好了……太好了……爸媽……“她語無倫次地歡呼,怔在原地,再也走不動路,只是哭。
易媽媽走過去,緊緊抱住了她,兩人抱頭痛哭。
易家奇跑進房裡,抱起了小遠,老淚縱橫:“寶寶啊……你爸爸沒事了……沒事了。“
小遠不知道是不是在夢裡見到了爸爸,嘴角彎起一個甜甜的笑……
易沉楷恢復得很好,醫生說,只要經過一段時間的休養,他的視力,就可以完全恢復正常。
而在這段時間裡,還有另一件喜事發生:在某省爆出一則搞笑的新聞,三個綁匪因為八百萬的贖金分贓不均,其中分得最少的那個,居然一怒之下把兩個同夥告了,最後人贓俱獲。而報紙上刊登的照片,正是蘇畫畢生難忘的那三張臉。
易沉楷回國的前一晚,正值農曆十四,蘇畫看著那彎將圓的月亮,微笑著親兒子的臉:“小遠,明天我們就能見到爸爸了。“
小遠也不知道是不是聽懂了,歡喜地在她懷中蹦跳。
第二天,當易沉楷走出接機口,遠遠地,一眼就認出了人群中的蘇畫,淚水立刻盈滿了眼眶。
蘇畫看著他的眼神,和從前一樣,明亮而準確地投向她,欣喜的淚水,如珍珠般成串落下。
他們終於,又等到了這凝眸相望的時刻。
他們一步步走近對方,最後在只有半步的時候停住。
“畫兒,我回來了。“他輕聲說。
“我覺得……我好像已經等了你一輩子。“她踮起腳尖,吻住了他。
背後的小遠,不滿父母對自己的忽視,揮舞著小拳頭抗議。
易沉楷失笑,走到他面前,對他伸出手。
他盯著爸爸看了兩秒,綻開一個大大的微笑,撲進他懷裡。
易沉楷含著淚,撫摸兒子的臉,他終於看見了他的模樣,他的眼睛,多麼像自己,而笑起來的時候,多麼像畫兒。
而易沉楷貪戀無休止的撫摸讓小遠臉皺成一團,最後乾脆氣呼呼地撲上來,用口水給易沉楷洗臉,以示反擊,害得這群本來在流淚的大人,哭笑不得……
次年的三月二十八日,易沉楷和蘇畫的結婚紀念日,而這一天,卻也同時是戚安安的忌日。在家裡吃過午飯,蘇畫對易沉楷說:“我們去看看安安吧。“
“好。“易沉楷長長地嘆氣。
拿了東西出門,小遠卻搖搖晃晃地跑過來,緊緊抱住蘇畫的腿非要跟著去,蘇畫哄了半天他都不依。
“算了,也帶他一起去看看他姑姑吧。“易沉楷彎腰抱起小遠,一家人一起來到墓園。
在安安的墓前,蘇畫拉過小遠,合起他的手:“來,給姑姑做個揖。“
小遠乖巧地作了,又天真地指著墓碑上的照片說:“姑姑好漂亮。“
蘇畫的眼眶紅了,輕聲說:“是,姑姑是個美麗的好女孩兒。“
她將手邊的香,插進祭壇裡點燃,在繚繞的煙霧中,對安安說悄悄話:“魏庭昨晚打電話過來,說讓我代替他,給你上柱香,安安,他會一直記得你。“
安安在照片裡的笑容,依舊清新如雛菊,不知道她是否知道,遠在天涯的那個人,心中對她的惦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