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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了我一眼,說道:“你爹他,原就是我們蒼喬國的人,這些你都知曉吧?”見我點頭,他繼續道:“他做過漱玉長公主的貼身暗衛,也做過暗衛統領,才能出類拔萃。後來我計劃暗殺夏侯國的國主夏侯譽,思來想去,他是最合適的人選,便派他去了西觀城。他也沒有讓我失望,刺殺夏侯譽,他完成得很好。”
有些零零碎碎的影像在我腦海中鋪陳開來。
越離夫人帶著我和阿爹出了魚山,去往蒲鎮時,越離夫人曾問過阿爹來夏侯國是否是陛下的安排,阿爹並未否認。
在成親前夕,為了弄清楚阿爹的身份,我故意讓他醉酒說出他的往事,他說他確實做過漱玉長公主的貼身暗衛,但提到之後陛下給他新的任務時,他又戛然而止……
原來,阿爹去夏侯國,是要刺殺夏侯譽。
那年,他一頭栽倒在破廟前,鮮血流了一地,醒來時只以為自己身在地獄。
這麼多年,他或許從未原諒過自己,若不是越離夫人,若不是陛下有心再重用他,他大概會永遠守在魚山,守護趙氏一族,他殺了夏侯譽,趙府卻飽受滅門之冤。所以他一直說,自己滿手鮮血,一身罪孽。
“西觀城一戰後,漱玉堅持要他做西觀城刺史,不少人反對……”成帝看了坐在一邊的太傅一眼說,“但西觀城的形勢,除了你師父趙玄,沒有人比陸機涼更清楚,只是……他離開蒼喬太久,與夏侯國羈絆太深……咳咳咳……”說著,他忽然重重地咳嗽起來,聲音也越發微弱,他邊咳邊對一旁的太傅道:“你來說吧。”
太傅擔憂看了成帝一眼,方對我道:“陛下向來用人不疑,但在你父親的事情上,卻頗為躊躇,當年你父親,與過世的鄭逸將軍交情頗深,他們二人都做過暗衛統領,十分得陛下的信任。多年後,為了這份信任更加可靠,陛下只能想辦法以不變應萬變,所以陛下會答應你與太子的婚事,用你來牽制他,不過現在看來,這樣做似乎大可不必,你父親到最後一刻,都站在陛下這邊……”
“為何現在要告訴臣妾……阿爹他……”淚水禁不住盈滿眼眶,那年陸機涼知道我要嫁給太子時曾說,既然是我執意要嫁,他也不反對,又說,也好。他一定知道陛下並不放心,所以才說,這樣也好。我從不知曉,他有這樣多的無奈與艱難。
成帝緩了口氣,聲音有些沙啞,仍說道:“朕這一生,私慾太多,藝閣謀反時,失去了鄭越,與夏侯國爭戰,失去了鄭逸,鄭氏一門……都因我而亡……為了除掉藍相一黨,不惜與匈奴開戰,卻又失去了陸機涼……良禽擇木而棲,木卻為能給他們以廕庇……罪責都在我……”
他面色沉鬱,像是在說遺言一般,到最後,竟沒有用“朕”字自稱。他攢了一口氣,從懷中取出一枚令牌,對我道:“這是當年我給你父親的免死令牌,你拿著他,他日太子登基,可保你安然度過朝中波瀾。”
我接過令牌,有些茫然,太傅在一旁道:“安慶王暴斃一事實屬蹊蹺,太子前往東洲已逾數日,久不歸。陛下龍體欠安,想召太子殿下回京,為免橫生事端,特命你去找太子殿下,切忌打草驚蛇,若是暴露行蹤,你可以思念殿下為由障人耳目,陛下已調配了暗衛一路保護,你不必擔心,但速度一定要快。”
成帝從厚厚的毛毯中伸出枯瘦的手,順著太傅的力道艱難坐起身,他殷殷看著我,道:“若朕不能見太子最後一面,日後你需勸他,不要再像朕那樣,讓蒼喬國干戈四起……有些話,我說不得,太傅也不便說,勞煩你轉告他……他所受傷痛,朕無法償還,只能以蒼喬萬里江山傳予他,朕知他夙願,卻註定要他違背……蒼氏江山在他手中,朕未做完的,望他能補完,朕未做好的,望他能補好。”一番話說完,成帝已然力氣不支,仰面倒在榻上,一陣劇烈的咳嗽之後,捂住嘴角的帕子上有鮮血溢位。
“陛下。”我驚撥出聲,太傅卻止住我的聲音,道:“纓夫人,陛下的事,切勿驚動旁人。”說話間,鄧小福已領著兩名太醫進來,幾個人一陣忙碌將陛下扶到床上。
太醫施針完畢,成帝昏昏沉沉,對太傅搖搖手,道:“去吧。”
太傅與我一同走出來,他同我道:“纓夫人今晚便出發吧,越快越好,到東洲地界,行事機警些,最好先不透露身份,暗衛也只是暗中保護,你只要帶幾個僕從就行。”
我點點頭,問道:“太傅以為,東洲的事,會是什麼樣的狀況?”
他微微沉吟道:“安慶王一向與世無爭,又和太子殿下是同胞手足,應當不會使什麼詐,若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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