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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邑城在她印象中一向都很差,李氏從來都認為那裡是流氓土匪的聚集地:“我聽小兒說的衛夫子天上有地下無,最是出色不過的一個人,沒想到竟是鹿邑的水土養出來的!”
“可不是,當初和別人說我們來自鹿邑,多少人都不信呢!不過我夫君的父親似乎有外邦血統,因此我夫君自小面貌就異於常人。”蘇玉又道。
“自小?”李氏抓住蘇玉的話頭:“這麼說,你二人是青梅竹馬,從小一塊兒長大羅?”
蘇玉含羞點頭,臉上泛起紅暈:“沒錯,我家和衛家從小就是鄰居!”
“那你們還真是天作之合呀!那衛娘子本家姓什麼?父母可都還健在?”李氏又一臉關切的問道。
蘇玉搖了搖頭,臉上神色頓顯悲傷:“天不假年,我父母早已過逝數年來。我本家姓蘇!”
“蘇?”李氏目中精光一輪:“那可是前朝國姓呢!”
蘇玉一臉坦然的道:“是呀,我們那鎮子的人一多半都姓蘇,好像聽說祖上還曾是某個炎帝分支傳下來的皇親貴族呢!”
聽她這樣一說,李氏頓時也連連點頭:“沒錯,蘇姓乃是大姓,前朝時倒是很多人姓這個,不過新朝之後,不少家族已經改姓了,這也沒什麼!”
之後李氏又探問了幾句,蘇玉對答如流,話中亦沒有破綻,她這才展顏一笑。正放下心神端起一杯茶喝時,不防門簾被人從外一掀,一個婢女走了進來,湊到李氏耳邊小聲說了幾句。
李氏頓時大喜:“哎呀,沒想到這麼早就送來了,我還以為至少要等到年下,既送來了,還不快命人抬進屋!”
“是,奴婢這就去辦!”那婢女得到吩咐,忙利落的出屋招呼。
蘇玉頓時好奇心起,不知何物竟然見慣奇珍異寶的侯夫人臉上也露出那般急切的期待之情。不過她沒有好奇多久,就見六個家丁抬了一件十分巨大的物什進屋,剛一在暖閣擺定,那上面覆蓋的絹布便滑落下來,露出裡面的巨大屏風。
李氏滿面喜色走進那屏風細細打量,隨後亦招呼蘇玉一同觀看:“這是京城花蕊夫人的雙面繡屏,千金難得!”蘇玉走上前一看,只見那面用水晶裝裱的屏風內,一隻銀狐栩栩如生臥在梅下,眉眼靈動,纖毫畢露,竟是用各色絲線繡成,每根線經絡分明,在屋內的明光下更閃出數種冷光。
花蕊夫人的雙面繡蘇玉曾在宮中也略有耳聞,以前炎帝的內廷寶庫裡也曾珍藏有她的一副百鳥朝凰圖,如今再次在宮外看到花蕊夫人的繡品,頓時百般滋味湧上心頭。
蘇玉心中難受,然而面上卻是一副讚歎之色,並且嘖嘖稱奇。
李氏一臉得色:“這才是一面,那邊還有另外一面!”言畢攜了蘇玉的手繞到那座巨大的屏風之後。
蘇玉本來無心再看,然而一瞥之下掃到屏風之上那幾行黑線繡的崢嶸墨字,頓時心神巨震,剎那面上血色盡褪。
一旁的李氏正一心欣賞繡品,因此並沒注意到蘇玉的異常,她檀口輕啟,看著那屏風上的字念出:“獨上江樓思玉卿,月光如水水如天,同來望月無盈缺,風景依稀似經年!”
詩下面還繡有作者的紅色落款,正是……洛陽季雲亭五個小字。
侯夫人因而笑問:“衛娘子以前可聽說過洛陽第一才子季雲亭的名字?”
蘇玉被她這一問,頓時回過神來,原本血色褪盡的一張臉也剎那又浮上一些顏色,她定了定心神,這才斟酌道:“以前倒不曾聽過,但今日一見這詩,便知應是個大才子,不然夫人也不會如此推崇他,還請花蕊夫人將他的詩繡在屏風之上了。”
“你竟未聽說過他?哈哈,不過也是,聽小兒說起,衛夫子亦是才華橫溢之人,之前在書院的鬥詩大會上屢屢奪魁,衛娘子得夫如此,自然無需再去聽說其他的才子啦!”李氏打趣道。
“夫人謬讚了!”蘇玉忙替衛星樓謙虛兩句。
“不過這首詩還真不是我要求花蕊夫人繡上的,我聽說季雲亭仰慕者眾多,那花蕊夫人也是愛慕他之人,不過兩人一個乃是當朝三品司天監監正,一個雖然聞名天下卻只是個繡娘,身份太過懸殊,因此花蕊夫人只能將這份相思之情放在自己的繡品之中。可憐可嘆!”李氏又嘆了口氣,似在為花蕊夫人感到惋惜。
“只因自己身份低微便不敢勇於追求愛情,我卻認為這花蕊夫人太過懦弱,何況季雲亭不過一個區區三品小官,且才名不等於人品,其人是否真的值得仰慕尚在兩說,夫人替花蕊夫人惋惜,我卻是哀其不爭!”蘇玉這時卻開口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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