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藉助手裡的花燈,修茂居然看到回身看向他的嫤瑜淚光盈盈,心一下子就如同被割了一刀,格外地疼。顧不上多想,就如同嫤瑜還是抱住自己的小姑娘,修茂的指尖拂向嫤瑜的臉,幫她拭去淚水。
“小嫤,你怎麼了?有什麼難過的事情,說與舅舅,別憋在心裡。”
沒有人關注還好,默默流過淚,第二天起來,至少可以裝作若無其事。可偏偏在這當口,修茂出現,一如既往地關心她,嫤瑜的淚卻是止也止不住了。
“舅舅,那時侯救我的人就是太子,對不對?”
修茂擦淚的指尖頓了頓,隨即又輕柔的抹去嫤瑜新滑落的淚珠,“乖,別哭了,再哭,舅舅只好撩起衣袍才能堵住你的眼淚了。”
說著,修茂還真作勢要掀起衣袍。嫤瑜破涕而笑,攔住他的胳膊,順便把心愛的花燈搶了過來。
淚中帶笑,嫤瑜嚅囁著:“舅舅,那個太子怪怪的,像是個腦子不清醒的,可怎麼好?”
修茂瞥過一眼嫤瑜抱著的錦盒,閃過一絲冷冽,“踩著成堆屍骨抓權奪位的人,都不是正常人。”
話出口後發覺自己的失言,修茂立刻換上溫和語氣勸解道:“你今天也玩累了,回屋後,什麼都別想,好好休息。”
向修茂道過晚安後,嫤瑜跨進月亮門,修茂不放心,又叮囑了幾句:“小嫤,聽舅舅的,不要胡思亂想。回頭,你想知道什麼,舅舅回京替你打聽,總會讓你踏踏實實的。”
回過頭,嫤瑜抬了抬花燈,微笑道:“我聽舅舅的,謝謝舅舅的禮物。”
尚氏這邊在聽過尚崇業的解釋後,也是大致理解了額涅的妥協。說是妥協,倒是貶低太子了。如果太子真是大家交口稱讚的才德兼備,嫤瑜做太子妃自然是高攀了。未來的皇后,全天下最尊貴的女人,怎麼想,都不敢往女兒身上靠攏。竟然還是太子主動要求,尚氏搖搖頭,實在是猜不透。
回到寢屋,發覺石文炳並沒過來,尚氏一聲嘆息。今晚弟弟帶來的這一道聖旨也算是家裡的頭等大事了,他就沒有什麼與自己說說?
越想,心裡就越是不舒服,尚氏轉身往東院的書房而去。
成婚這麼多年,石文炳與尚氏相敬如賓,內宅、田莊等一併交由尚氏全權打理,十足地信任,在外人看來,夫妻倆配合默契,家宅和順昌榮。可細化到夫妻間的親暱,尚氏就明顯覺得石文炳太過剋制,甚至是愈發冷淡。
新婚初始,石文炳直言奉旨成婚頗有些無奈,尚氏卻勇敢地表達了自己對他的思慕。石文炳笑她傻,但也說明只要她耐心養育慶徽、慶德,他願意與她好好過日子。此後兩年,尚氏覺著自己成了幸福的小婦人。
似乎是生完慶徵兄妹後,尚氏覺得石文炳有了變化。他對孩子們疼愛備至,對她卻變成了不疏遠也不親近,尤為是夫妻間的親熱,少之又少。她以為石文炳是不想與她親熱,迫不得已,她還提過要不要納妾,誰知石文炳又是堅決反對。
令外人稱羨的恩愛夫妻,實則尚氏最懂其中的酸澀,但不能道出,只是默默忍受。
停到書房門口,裡頭的燈光被窗欞阻隔,光線略顯昏黃。叩兩下門扉,再喚上兩聲,毫無反應。推了推門,誰知,竟是沒插上門閂,開了。
踏進書房的那一刻,闖入尚氏眼中的除了滿地狼藉還是滿地狼藉。書桌上的一概物品被掃落地面,轉角處的高腳幾栽倒,上頭放置的盆栽萬年青可憐兮兮躺在地上,花盆四分五裂,泥土散落四處。而書架竟也整排傾倒,上頭的書籍、裝飾品全都落地,凌亂不堪。
終於在案桌後發現石文炳,就見他坐在地上,面無表情,還是身著接旨時的官服,一手緊緊握著聖旨,一手攤開,掌心滿手鮮血。
尚氏衝到石文炳身旁,撥開他周圍散落的物件、碎片,拿起他受傷的手,抽出絲帕,小心翼翼地擦拭。
“爺,您這是怎麼了?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情?您何苦要這樣作踐自己。”
絲帕沾染鮮血,傷口猙獰可怕,那是石文炳氣極捏碎茶盞時,被碎片割傷。
石文炳毫無反應,兩眼無神,茫然無措的尚氏捧著他的傷手,眼淚簌簌而落,競相掉入他的傷口。
許是尚氏的淚水觸動了傷口,石文炳的眼皮動了動,沒看尚氏,目光渾濁直向前方,嘴裡喃喃有語:“靜姝,公主為何不堅持,為何要毀了我的女兒?純親王的命是我給的,為什麼不堅持?”
尚氏聽不懂石文炳的話,她害怕極了,她是第一次見到石文炳這個樣子。像是一頭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