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尖直接打成個結,臉上寫著尷尬二字。他收起傘,低頭整理好衣袍,這才硬著頭皮抬步跨入。
不管對方看沒看見,他正色朝女子的方向作了個揖,高聲朗朗道:“安州顧懷豐攜僕叨擾姑娘清靜。”說罷,也不等對方回應,徑直往右手邊去,恨不得離女子越遠越好。
男女授受不親,是顧大人若干立身行事規矩中的一條。
王二早已見慣不驚,他將外面一切打點妥當後,才跟著進來,從自己包袱裡掏出個打火石,就著些半乾的雜草枯枝,試了幾次,打出個幽幽火苗。
啪的一聲,無垠黑暗中,終於有了一星光亮。
就著這點微火,王二打量起那個女人。未曾想到,對面那人竟早已往他們這兒瞧了過來,面上很是錯愕與詫異,或許,還有些驚悚之意?
她留著齊眉穗兒,髮髻梳成少女的模樣,穿一身硃紅裙衫,明媚嬌豔非常,偏偏臉色蒼白的可怕,毫無血色,唯獨黑白分明的眸子裡,兩團火苗在閃,有些生氣。這女子五官並不出奇,但看久了,渾身上下舉手投足之間,就有股魅惑勾魂之意,惹得人心尖搔癢,忍不住想要親近。
王二囫圇吞嚥下一口涎水,直到聽見自家大人的吩咐,他才訕訕收回目光,起身在這廟裡四處找尋乾柴。可邊找,他還不由自主地往女人那兒瞄去。
女子不大自在,微微眯起眼,偏過頭去,往暗處靠了靠。
家僕這副貪色模樣,落在顧懷豐眼裡,他只覺得如芒在背,尷尬丟臉至極!不得已之下,他攏唇,重重乾咳一聲。王二回過神來,手上動作加快許多,於是這火又旺了不少。
暖意融融,顧懷豐的眉頭漸漸舒展開來,藉著幽幽光亮,四處端詳。
廟正中是一座殘像,只剩下半截身子,披著袈裟,也不知究竟是哪位聖人。兩側各立一個塑像,倒是完整,只是面目猙獰,在這樣的夜裡,頗有些嚇人。他身旁的王二隻瞧了一眼,唸了句阿彌託福,就不敢抬頭看了。
顧懷豐倒是坦然,他的目光沿著廟中格局慢慢巡睃,不知不覺就遊移到對側牆壁上。那上頭隱約能看見斑駁掉落的色彩,應該是久遠的壁畫。他平素醉心字畫,也喜鑽研調色,此刻看得認真,渾然忘了那裡還有個需要設防的女子。
待眼梢不經意間瞥到那抹硃紅時,他才慌了!
顧懷豐趕緊垂下眼簾,只死死盯住自己皂靴。正巧黑緞上頭沾了些灰色泥塵,他看在眼裡,心裡登時難受不已,幾欲伸手去拂,但又不敢再隨意亂動。他暗忖,說不定旁人還只道自己是個浪蕩子呢,怎可直勾勾地盯著姑娘的方向看?
真是唐突!他尷尬又焦灼,光潔的額上沁出密密的汗。
待靜下心來,回憶起方才那短暫的一瞥,顧懷豐又覺得那位姑娘似乎有些異樣,不大對勁……他心下彆扭,但仍抬眸,多掃了一眼。女子低垂著頭,雙手抱膝而坐,露出的半張側臉,白的近乎透明,像是某種病態。她整個人隱在陰影之中,似在簌簌發抖。
只怕是淋了雨,若是病了,該如何是好?
他雖不喜與女子打交道,但也不是個見死不救之人。幾番掙扎,顧懷豐對著身旁的家僕吩咐了幾句,讓王二暫請那位姑娘一道來烤火,又命他在對側替姑娘生個火。王二應聲上前,走到女子身邊,一一說了。
女子聞言,抬起頭。她看向王二,又越過他,怔怔望向對面那人。一雙遠山眉,逐漸擰了起來。
顧懷豐見她面露狐疑,猜是單身姑娘出門在外有所顧慮,他擔心其中再生誤會,也顧不得男女設防的禮教,忙起身作揖,解釋道:“姑娘莫誤會,只是這下雨天寒,涼意襲人……”可直到他說完,那女子還只是定定望著他,一動未動。
顧懷豐雖值弱冠,但尚未娶妻納妾,除開母親和兩位家姐外,他還從未主動與哪個陌生女子搭過話。如今這樣討個沒趣,倒像是死乞白賴地硬要湊上去似的。他窘意頓生,撩起衣襬,自顧坐下,不再管旁人如何。
那女子的目光卻還落在他身上。顧懷豐被看得不好意思,扭過頭去,白皙的面龐於火光中,泛起些紅暈,他手攏在唇邊,又尷尬地咳了咳。
“顧……公子,我叫阿秀。”
女子艱難開口,說了第一句話。她的聲音和這人一樣,透著份飄渺虛無的勁兒,王二沒忍住,打了個寒顫。她抱起地上的一把傘,走到火堆旁坐下,正好是顧懷豐的對面。
顧懷豐不敢正眼相望,只抬手一比,道:“阿秀姑娘,出門在外,頗為簡陋,還望多多包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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