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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秀心中酸澀,她高高撐開手中的油傘,稍稍傾斜,就遮住了陰影下的那道黑色鬼影,少頃,所有的黑色化成一襲黑袍,而傘下的桐江,緩緩地,一點點的,有了一具切切實實的身子。一張淡漠的臉龐,兩道劍眉斜飛入鬢,宛如他死的時候一般,莫無表情,只是讓人覺得冷。
阿秀將傘遞給他面前,道:“桐江,你隨我來,我助你化解戾氣之苦。”
這把油傘,看似其貌不揚,但有個響噹噹的諢號——“幽縈”,無堅不摧,少有敵手。它另外還有個奇效,那便是能定出鬼影,助鬼化成人身。這傘原是地府閻王的看家法寶之一,後來被雲陽子奪去,壓在翠虛山下幾萬年。直到收阿秀為徒,雲陽子才記起這把傘。他取出之後,在傘柄間凝滯了一絲阿秀的戾氣。至此,這把幽縈,便成了阿秀的兵器。
桐江並不接,他只是冷漠地看著眼前的阿秀。過了半晌,他道:“無需惺惺作態,你我已經兩清,我不願再欠你什麼。”
阿秀嘆氣,她只好伸手去牽他的手。兩隻冰寒無比的手碰在一起,除了涼,還是涼。他們應該都感覺不到任何溫度,可桐江皺眉,淡淡拂開她的指尖。阿秀不再堅持,只是望著他,一手仍固執地高高舉起。
兩人無聲對峙之間,忽然,秋風又起。阿秀垂下的烏髮,悠悠然飄起,有幾縷正好拂過對面那人的面龐。
桐江探出手,就如昨夜那般,輕輕掠過那些黑髮。指尖終於觸碰到的那一刻,他微微一愣,開口道:“阿秀,跟我回去吧。”聲音冷的就是一汪千年的寒潭,聽不出什麼情緒。
阿秀堅決搖頭:“桐江,你若真想以我來祭奠朝雲妹妹,那就等我找到他。”頓了頓,她苦笑道:“等了卻這樁心思,我自會回去,絕不反悔。以我的殘軀,來還他們兩個,應該夠了。”她的罪孽,似乎,也只有這麼來還了。
桐江沒有接話,他放下那縷烏髮,靜靜望著阿秀,一如既往的默然。阿秀仍是笑:“所以,你好好的,安心等著我回去給他們償命,哦,不,是償魂。”她目光灼灼,沒有一點畏懼,笑意裡,反而平添一絲俏皮。
桐江與她對視半晌,終瞥過眼,接過傘,道:“走吧。”若是單單比拼固執,他從來都輸給她!說罷,他提步往前,也不等阿秀。步子極大,黑衣翻飛,如滾滾雲霞。
再次經過長街時,已經熱鬧許多,不少鋪子開了門。
雖已漸漸入秋,可他倆經過之處,卻更像是冬季,沒有一絲一毫的溫度,只有無窮無盡的冷,連街邊的人都情不自禁的打個寒顫。
阿秀是一件紅裙,旁邊那位,則是一襲黑袍,走在一起,已經格外打眼,而大太陽底下,桐江還撐著一把油傘,自然更惹人側目。但只要那些圍觀者的目光一旦探究過來,立刻就會被桐江的寒光給掃視回去。
桐江受夠了那幫人打量的目光,他問道:“阿秀,我們去哪兒?”
阿秀道:“自然找個無人的僻靜之處,否則,怎麼助你化解戾氣?你這樣的情況,至少需要個兩三日吧……”
桐江打斷她的滔滔不絕,問道:“哪兒是那無人的僻靜之處?”
阿秀愣了愣,訕訕笑道:“桐江,你有銀子嗎?”
桐江瞪了一眼過來。阿秀撓頭,又問:“那你知道哪兒有破廟,或者空宅子,供我們躲躲?”
最後,兩個窮鬼,還是去了驛館。
驛丞見阿秀帶了個陌生男子回來,心下雖好奇,但仍道:“姑娘,與你同行的那位顧大人,先前說要去衙門辦事。他交代過,若你回來了,便向你知會一聲,免得姑娘擔心。”
阿秀謝過那位驛丞,正要往裡去,桐江卻一臉不屑地往外走。阿秀忙追了出去,疑道:“你怎麼了?”
桐江冷哼:“一晃經年,你什麼都沒長進,倒是學會了對男人以身相許!你不是口口聲聲要找那人,怎麼又和這什麼顧大人勾搭上了?”
阿秀一滯,那張臉越發的白。她嘆道:“桐江,原來你不是這樣的。”原來,他雖冷著臉,但從不會這樣出言奚落她。
桐江仍舊冷哼,他將傘遞迴給阿秀。阿秀並不接,她推回去,道:“這傘留給你,對你有益。”
兩人如此往來之間,一個清冷的聲音道:“光天化日,拉拉扯扯,成何體統?”聲音並不高,卻正好落在阿秀的耳中。她循著聲望過去,就見一旁的黑色馬車上,有一人掀開車窗簾,眉目疏朗,正是說出去辦事的顧大人。
見阿秀望了過來,顧懷豐放下車簾,不鹹不淡地道:“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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