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淺雋永的笑意。
顧懷豐被阿秀盯得不自在,他雙頰滾燙,先前的兩道通紅剛消,緋色又起。他垂下眼眸,往後退去一小步,道:“不知阿秀你是否願意,我……可以按走鏢的規矩,付清銀兩。”
阿秀緩過神來,正欲開口,四下突然之間冒出不少鬼影魂魄,隱隱綽綽。或往他們這兒張望,或在旁邊飄來蕩去。連她身後,那些修為比阿秀高的多的桐江手下,亦現了形。
一時間,鬼氣極濃,煞氣又重,宛如個地獄。遠處的王二打了個寒顫,更別提近處的顧懷豐了。
阿秀掃了一眼,不禁蹙眉。自下山之後,她就未見過這麼多的惡鬼,今日還真是奇怪。
她知曉顧懷豐的身子弱,也許,也是因此緣故,容易招惹這些東西。現在,鬼意森森,陰鷙寒冷的要命,若時間久了,就會損耗他的元氣與精神。阿秀有心護他周全,此刻,她稍稍運勁,內力便一重又一重地,像漣漪般,擴散出去。
那些修為比她弱的,見此模樣,就悄悄遁了。唯獨她身後那些,不避不退,還在院中。
阿秀拿他們沒法子,只能趕緊打發顧懷豐離開。她順著他先前的話,點頭道:“顧大人客氣,不用付銀子的。我受過你不少照拂,正愁無處報恩。”
懷豐見她應承下來,心下一喜,又連忙作揖,自責道:“今日上午一事,懷豐實在是唐突。阿秀姑娘性情灑脫,不拘小節,倒是我為人可笑了……姑娘寬宏大量,能否原諒在下?”他語氣鄭重,面色懊惱,顯然是悔不當初。此刻,罕見的伏小做低,亦是有心要求阿秀的原諒。
見他如此,阿秀噗嗤笑了。她眸中盈盈,心底裡不知不覺,泛起一道柔意。好像曾幾何時,阿牛也是這般,可具體是為了何事,阿秀就記不起了。她道:“顧大人見外了。不過一樁小事,我早已不放在心上,你也別記掛著了。”
“那你不生氣了?”懷豐仍訥訥確認道。他從未與女子打過交道,只聽家姐提過,或從書中讀到,什麼女人心思難測之類的話。
阿秀點頭,她的笑意更甚。懷豐看在眼裡,亦跟著笑了,眉目舒展,笑靨明亮。他往日裡拘謹慣了,難得笑的如此暢快,在這皎潔的月色下,像顆明珠,熠熠生輝。能讓人看得移不開眼。
原本留在屋內打坐的桐江,此時未撐幽縈,化作一道鬼影,飄了出來。他淡淡瞥了一眼,那些杵在院裡的手下,頓時蹤影全無。
阿秀未回頭,亦知後頭的戾氣消去不少。她剛籲出一口氣,桐江就正好飄到她身邊,阿秀被唬了一跳,可面上,卻還得是個鎮定的模樣。
桐江眼眸微眯,一雙劍眉輕輕挑起,面色端地是凌厲,可凌厲之中,又有些疑惑不解。
將冒昧來訪的顧大人,上下仔細端詳個遍,他才輕哼,又以內力傳音道:“還以為是何等人物,阿秀,你眼光未免太差了些!莫非,讓你心心念唸了千年的阿牛哥,也是這般手無縛雞之力?”
當著顧懷豐的面,阿秀無法發作,只能裝作一切無常。
眼見著顧懷豐還要開口,她連忙道:“顧大人,夜深了,不便留客,還請先回吧。” 就聽桐江緊接著擠兌道:“你可是希望和他一道回那驛館?”真是極盡尖酸刻薄之能事,阿秀原先還從未領教過他這門本事!
顧懷豐哪兒知道那麼多。聽到阿秀的送客之言,他登時駭然又羞赧,亦驚覺到今日這樣的舉動,真真是冒昧至極。於是,他拱手道:“阿秀,那你早先歇息,懷豐告辭。”走開幾步,他又回來,生怕她又跑了一樣,詢問道:“這宅子,是?”
阿秀胡謅道:“是我故交府上。”
懷豐恍然大悟。他淺笑道:“阿秀,那我明日再來找你。”如此說定了,他才施施然離開。一掃先前在群芳閣的鬱卒,只剩滿腔說不清道不明的歡愉。
待顧懷豐走後,桐江冷笑道:“你對他,倒是不一般,維護的很呢。”
阿秀也不生氣,更不避諱,她笑眯眯道:“桐江,他好像就是我要找的那個人。”她急需傾訴,而眼前這位,無疑是最合適的物件。因為他比明英,更瞭解自己的那段過往,而他亦參與其中。
果然,桐江疑道:“為何如此篤定?”
阿秀倒豆子般,將她和顧懷豐之間的事,大體都說了,尤其那道不可捉摸、無處追尋的異樣。一次兩次,她還可以當做是偶然,可今夜,已是第四回了,她怎麼能再置之不理,仿若不知?
她滿臉欣喜,像是與他確認似得,問道:“桐江,你覺得,他可是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