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部分(第1/4 頁)
釋媛和薑蓉彷彿一對雙生子,肩並肩坐在水榭的美人靠上,評判者彼此的香囊、團扇。伺候釋媛的兩個丫頭也參與了討論,看上去其樂融融。
不知情的怕是會以為,那才是親姐妹呢。
水榭外,一大片紅色美人蕉下,釋佩端坐在藤面仿竹節榆木坐墩上,擺弄著一個方盒子。
邊上圍了一圈的丫頭婆子,唧唧咕咕,顯得很神秘。
開啟方盒,裡面兀立著一隻黃鶯。盒子外側有個十字型的旋鈕,朝著一個方面擰緊,那隻黃鶯就朝著一個方向緩緩旋轉起來,同時發出清脆悅耳的音樂。
釋然差點想大笑三聲,並且告訴釋容:瞧見沒?五姑姑對誰好?這才是!
四房不差錢,於是,五姑姑就送了個蠍子拉屎——獨一份兒的西洋物兒。
不能不說沒用過心。
釋容果然被那邊的聲音吸引住了,拉著釋懷說要過去看新鮮。
“二姐也去。”
走了兩步,發現釋然沒動彈,釋容有點著急,好像過去的晚了,就沒的看了似的。
釋然的回答驢唇不對馬嘴:“我要去茅房。”
釋懷的臉騰地紅了:“二妹,你……你真能煞風景。”
她臉皮薄,沒好意思說出“噁心”兩個字。
釋懷越發臉紅如胭脂:“行了,要去快去!吃飯時候要說這種話,看不笑話死你!”
釋然慢慢折下小橋,走向人煙稀疏氣味漸濃處。
第20回
楊家的茅房比起別處,還是有些不同的。
窮人家,包括三房的茅房,頂棚就是幾束胡黍把子壓上幾根木頭或石板,以防被大風掀翻。
三面圍牆,一面正好就是院牆。小心點兒的人家,會把這三堵牆都砌得高高的,大咧咧的人家,不但連頂棚都沒有,圍牆也是矮得僅能遮住皮股。
而楊家老宅這邊的茅房,卻是建得像一座房子。牆上開窗,牆壁上的草坯颳得死平。長長的一排房,中間以橫壁分作男女兩半。
茅房裡有四五個坑,因為家口大,挖的也比較深。落腳處用兩塊石板墊著,省得下雨陰天,地上返潮,泥水淋漓弄髒了褲腳、鞋子。
坑道基本上都差不多,但對小孩子而言,仍是危險的。在棲鳳鎮,約定俗成的會讓孩子就地解決、就地掩埋。
所謂茅房,終究是個腌臢象徵,沒什麼好說的。
要說有意思,要數大戶人家裡的淨桶。
在楊家,從老太太、大太太,一直到姨娘們,凡是有些體面的,都用淨桶,且人各一隻,概不外借。
一隻淨桶,不誇張說,可以折射出一家的生活水準和每個使用者的品位喜好。
就像老太太用的那隻,是楊家歷代當家主母專用的。看上去就像是一把椅子。也有靠背、有扶手,包有軟襯。用的是香樟木,四條腿中間,是個方形的抽屜,拉出這個抽屜,裡面是一個錫盆,能夠很好地避免滲漏。
解手的時候,把木製軟包凳面掀起來就可以了。要用的紙,就放在扶手下的空格里。
錫盆底部鋪著乾燥的草灰,一來殺蟲,二來吸潮,三來還能吸附異味、避免解手時發出異響。
平時,這個奢侈的淨桶就放在老太太的洞式門罩架子床右邊,單獨的一個小房間,有一扇小門,開啟門,裡面是僅容一人旋身的死夾道。地上鋪著油布,淨桶就擱在油布上。
方便完了,有專門的婆子負責清理。
千萬別小瞧這個管淨桶的婆子,能夠掌管如此私密的事務,足以證明老太太對她的信任。
而剛才跟釋賢說話的,正是管淨桶的馬婆。
“你聽說了沒?五姑奶奶這次回來是為什麼?”
兩個藉著尿遁偷奸耍滑的丫頭正在竊竊私語。
一個似有所顧忌地瞅了瞅釋然。
後者正拿著一根草棍,撥弄地上的螞蟻。
另一個丫頭壓低了聲音:“絕對是機密!送茶的小丫頭說的。魯王府為了準備世子的婚事,正在收買奴婢呢。姑奶奶的意思,是想從咱家選一兩個進去呢。”
“哇!”
乍聽到這個訊息,謹慎的那位也忘記了謹慎:“真事兒?那有沒有說,誰最有可能選上?”
“還不知道呢。肯定要是最機靈最好看的。這種事兒,誰被選上誰的造化。不說能不能被世子瞅上,收作妾室,就是在王府裡作上幾年事放出來了,也能找個像樣的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