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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音:近的,遠的。
感覺快要昏睡過去的時候,身邊的人忽然開腔了:“山上怎麼樣?”
初七頓時如鹹魚翻生,感覺整個人又活了過來。他不敢表現的太輕鬆,也不敢顯得太嚴肅以加劇周遭的憋悶感。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拼命四郎”開始左右他的情緒。讓他不由自主地想要追隨、感受,並獲得出人意料的大開眼界和恍然大悟。
“鄰鄉有個生員,捐了五斤香油,希望能夠考個好成績;有個想要兒子的,捐了一匹素絹。還有個老寡婦,倒是出手大方,居然捐了半吊錢、兩斤桃子,個個都這麼大個兒!算起來,還是東西多,錢捐的少。不過也比以前好。……
遵照四爺的吩咐,大白師父平時做的桃木簪子、梳子、勺子,倒是都派上了用場。得了東西的,都稀罕得不得了,估計回家去得供起來。現在,大殿裡的長明燈基本能保證通宵不滅了。……
山門前的放生池也重新淘洗了一遍,挖出了淤泥,放進了一些魚苗。還抓了一大一小兩隻王八。原先缺口的地方,也重新砌了。這陣子,我們都沒閒著,裡裡外外的亂樹枝,也砍的差不離了。……
大白師父本來說要把門前通山下的路剷剷,怕是來不及了。現在正忙著拾掇傢什,準備收麥子。等到麥收完了,排出時間來,再慢慢倒騰。……
門當兒想留在寺廟裡,問四爺什麼意見。大白師父說了,他自己都沒有度牒,不是正經和尚,哪敢胡亂收徒。”
釋然打起精神,撥出一口粗氣:“只要不是剃度,光是落個發有什麼妨礙?改天變了心意,再把頭髮蓄起來就完了。”
初七訕笑道:“大白師父其實是覺得,咱兄弟是四爺的人,沒你准許,他不好收留門當的。”
這話說的十分小心,其中試探和期許的意味相當濃郁。
釋然若是聽不出來,那她就真是傻子了。
釋然當然不傻,只是眼下她根本就沒有這個心情。
自己家尚且一團糟呢,哪有什麼閒工夫管別人的生死!
因此,她的口氣就顯得很不和善:“我的人?跟著我喝西北風、受人白眼、吃人閒氣?傻子都不會這麼幹吧?”
初七沉默了,一口一口往下吞著冷氣。
他畢竟比釋然要大上幾歲,也比她經歷的磨難要多些,性子早就給磨練得像塊石頭了:“四爺,小人不是傻子。四爺你也不會選擇讓個傻子替你辦事。小人知道,這不是你的心裡話。你在這兒坐了這大半天,什麼也不說。四爺是覺得天下沒有可信任的人嗎?”
換了口氣,初七沉痛地說道:“不瞞四爺,以前,小人也是這麼著。可後來怎麼樣了呢?小人還是有了小寶、門當這兩個好兄弟、好朋友。可以為一口吃的大打出手,但是,若是其中一個有難,哪怕是豁出性命去,另兩個都要去救助。”
釋然哼了一聲。有些不屑,也有些心不在焉。
自古英雄多寂寞,曲高和寡,這小子懂什麼!
一個太優秀的人,是不需要什麼朋友的。
蕭牆內外之第66回
初七知道她心情不好,並不去計較,只管放緩了語氣,旁敲側擊地開導她:“我知道四爺是怎麼想的。覺得咱們野慣了,有奶便是娘。今天說願意做四爺的人,明天就有可能為了一口吃的去做別人家的狗。其實,有這種想法一點也不奇怪。也許,在那些總欺負四爺的人的眼裡,四爺你跟初七是一樣的人。現在不出息,永世都會自甘下流。”
“繼續。”
釋然的語氣依然木木的。可是,終歸是開口說話了。
初七斟酌著語氣,儘量撿些能夠顯示思想深度與高度的詞兒:“有句話叫做‘良禽擇木而棲’,四爺不信小人們,小人卻是認準了四爺。不管怎麼說,討飯能討到你門上,你和三娘、三老爺,定是不會眼看著小人們餓死而無動於衷的。你說小人無賴也好、淮心眼兒也好,小人都認。小人就是這麼想的:實在哪天連四爺都沒吃的了,小人就是死,也不會變成野狗野貓的大餐。好歹還有四爺幫著挖坑呢。是吧?”
釋然聽他如此大言不慚,不由得嗤笑了:“初七,你簡直就是個流氓。”
初七一本正經道:“六出寺都要垮掉了,四爺還能讓它活過來。流氓再沒用,起碼手腳還算利索,打架跑腿總能派上用場。王大胖那麼無賴,還不是照樣給四爺收拾得屁話沒一句?就算是塊爛木頭,到了四爺手裡,也能讓它開出花來。”
“吹,繼續吹。把爺哄舒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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