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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雲趕忙叫住了他,“哎,六郎先別走!”
“嫂子信不過我,就算了。”他用頗為委屈的語調說道,同時還低下頭來,擺弄著袖子邊緣的皮毛,擺出一副垂頭喪氣,可憐巴巴的模樣,令人瞧了忍俊不禁。
看著他這種撒嬌耍賴的孩子氣表現,牧雲又好氣又好笑,只得給他個臺階下,主動起身上前,拉住他的手,放在自己的掌中拍了拍,哄慰道: “好了,別賭氣,我沒有信不過你。六郎這麼聰明,不如和我說說,要怎樣才能救你大哥,好不好?”
“我當然有辦法,不過不是現在。嫂子目前還是不要四處走動為好,免得有人知道了不高興,連您一道都牽扯進去,就更沒有人出來救大哥了。”趙演說到這裡,長長的睫毛忽閃著,似笑非笑地望著她,調侃道:“不過,這樁事我既要出力,又要冒很大風險,總歸要得點好處。要是成了,嫂子您怎麼報答我?”
“你想要什麼?”
“我呀,當然想要嫂子……”他說到這裡,故意拖長了嗓音,意味深長地朝牧雲瞥了一眼。直到牧雲的臉色有點變了,這才話音一轉,繼續道:“我想要嫂子和大哥說說,帶我去京城玩上一些時日,也見識見識京城繁華,人才錦繡,算是開開眼界。”
牧雲鬆了口氣,這種小事情沒什麼難度,她本打算一口答應的,可是轉念一想似乎又不那麼容易,“要是以前倒也容易,可如今他這事情一出,就算僥倖保得性命,也難免不被廢黜。若他就此失勢,你父王又如何放心再讓他回京城去?”
“大哥是何等聰明之人,他只要能保住性命,就有機會東山再起,而且要不了多久的。何況嫂子也不願意看著他變成一個碌碌無為的窩囊廢,以您的才智膽識,還怕說服不了我父王嗎?”
趙演年紀雖小,卻能說會道,似乎生就一副八面玲瓏的性子。看著牧雲漸漸露出恍然的神情,又復提點道:“我常年在父王和母妃身邊,最清楚他們的性情。我兄兄這人,吃軟不吃硬,最容易聽女人的話,何況嫂子這般傾城之色的女人。您在他跟前變著法為我大哥美言幾句,效用比誰都好。”
牧雲免不了暗歎一聲,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她這一著急,竟然計無所出,還不如小孩子聰明機變。在感激之餘,也不忘叮囑道:“你要是幫忙的話,可得小心著來,別把自己也搭進去了。”
他自信滿滿地回答:“這您就放心吧。沒有把握的事情我怎會輕易去做。就算我真的栽了,也不會把您供出來的。”說著,粲然而笑。
牧雲注意到,他有一顆俏皮可愛的小虎牙,配合著聰慧伶俐的笑容,看起來是那樣的純潔爛漫,難怪他在趙雍和陸昭君面前頗為得寵吃香,果然是個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小人精。
小時候就這樣,長大了會成什麼樣子?陸昭君的這些個兒子,目前看來,還真沒幾個省油的燈。聰明人固然好,然而太多的聰明人擠在一起,權位卻只有一個,他們除了內訌還能幹什麼。只怕將來鬥得太厲害,人才都在內鬥中消耗乾淨,剩下一些靠卑鄙無恥,心狠手辣取勝的庸人當政,那麼這個國家就危險了。
想到這裡,牧雲開始為趙氏的命運,或者說整個魏國的命運,深深地擔憂起來。只不過,她更擔心的是趙源,她愛他猶如愛自己的性命,若他真的遭遇什麼不幸,她很懷疑自己會不會變成一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
趙源從昏迷中漸漸醒轉過來時,已經是兩天之後了。
這是一個極晴朗的好天氣,明媚的陽光透過敞開一半的窗子照耀進來,映在他那張腫脹變形,滿是淤血的臉上。彷彿感覺到了陽光的溫暖,他的眼瞼動了動,一點點地恢復了神志。
隨著意識的恢復,身體上的痛覺也隨之而來,彷彿全身的骨頭都被車輪碾過一般,一陣陣抽搐般地劇痛;體內好像燃燒著熊熊烈火,無論是肌膚還是五臟六腑,都滾燙滾燙的。胸腔裡的心跳急促而凌亂,肺裡面也傳出長短不一的氣流進出聲。他很懷疑這是他所發出的,而不是一個陳年殘破的風箱所推拉出來的。
恍如在經歷一場過於真實的噩夢,他為了證實這不是夢境,所以試圖睜開眼睛。可是眼皮早已被幹涸的血痂黏合在一起,費了好大力氣都無法睜開。他努力地移動著傷痕累累的右手,幾乎把全身的力氣都耗盡了,才終於摸到自己的臉上。臉上的面板好像壞死了一般,麻木腫脹,彷彿在摸一張毫無生命的面具。
他試驗了好幾次,把睫毛和血痂一起撥開,終於將雙眼睜開了。
奇怪,這是一個什麼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