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燈光下,他查閱了若干頁之後,終於找到了他想找的內容。
細細地讀了一遍之後,他終於確定了心中猜測。繼續往下看,他又在這一條目之下,看到了更令他暗暗心驚的內容。禁不住地,眉頭微皺,眼中隱隱出現一絲冰冷,烏黑的眸子,也越發幽深了。
……
鄴城,雙堂。
夜半更深,些許微風,透過半卷的竹簾,吹入室內,微微拂動著她身上質地輕薄的紗衣,還有鬢邊散落的髮絲。這樣一個夏末的夜晚,安寧而靜謐,可以讓人安心入眠。可是,她一直在燈前坐了半夜,終究還是無眠。
牧雲的目光,一直凝視著腕上的那一對鎏金鑲珠的玉臂環。沁涼光滑的玉質,精緻的獸首埠,瑩潔閃耀,襯著她的潔白勝雪的肌膚,賞心悅目。
這對臂環是去年夏天時,趙源從晉陽回來,探望她時,所贈與她的禮物。因為過於華貴,又頗有幾分重量,所以她平日裡很少帶。這樣一個孤寂的夜晚,她終於將它們尋出,扣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眼前,忽然有一個小小的黑影掠過。隨後,她聽到燭芯發出“啪”地一聲輕響,一種淡淡的焦糊味,在空氣中瀰漫開了。
她抬頭一看,只見一隻被燒去了翅膀,半身焦黑的蛾子,跌落在桌面,須足微微顫抖著,像是在垂死掙扎。沒一會兒,掙扎徹底平息了,原本還在空中自由飛行的蛾子,變成了毫無動靜的屍體,無聲無息地躺著。
飛蛾喜歡撲火,那是因為它簡單的頭腦,無法預知火焰是極其危險的,會直接威脅到它的生命。人的頭腦,遠遠勝過飛蛾,趨吉避凶,是人生在世的本能。明明知道眼前的火焰很危險,還是要一頭撞進去,這種行為,顯然是最愚蠢的找死。
然而,她終究還是決定這樣了。
人生總是要面臨著這樣那樣的抉擇,尤其是站在最關鍵的那一個岔路口前,一條是生,一條是死。生與死,不過是一念之間。可是,人生的意義,未必在於長短,而是在於價值。自己的價值,以及帶給別人的價值。其實,不必計較太多,只要活的值得,死的值得,就足夠了。
看著燈油一點點枯竭,燈光一點點暗淡,她用拇指摩挲著臂環,將她和趙源這十五年來,相遇、相識、相知、相惜的經過,仔仔細細地,回憶了一遍。或有歡喜,或有傷悲,苦澀而甜蜜。想到他那雙泛著桃花爛漫般灼灼光華的眼睛,想到他說話時的聲音,想到他說話時的樣子,她就滿心歡喜,擁有了可以付出一切,犧牲一切的勇氣。
“阿源……”
牧雲用只有自己才能聽到的聲音,念道。隨後,她朝燈芯伸出手去,張開五指,讓溫暖的遍佈掌心。徐徐貼近,溫暖漸漸變成殘酷的炙熱。最終,她併攏拇指和食指,在鑽心疼痛的那一瞬間,掐滅了燭火。
東方隱約有了魚肚白。到後來,鳥兒在窗外的枝頭清脆地鳴叫著,然而卻遲遲沒有晨曦出現,室外有些昏暗,這是一個陰霾的天氣,也許,快要下雨了。這嶄新的一天,應該不同尋常。
牧雲緩緩起身,出了房間,走到門口,站定了。
階下的庭院裡,有一個熟悉的身影,靜靜地佇立著。那人的頭髮上,眉睫上,衣衫上,似乎都沾了一層涼涼的露水。他應該,在這裡站了很久了。
“姊姊。”
聲音一如往日的淡然,不流露任何情緒。趙汶喚了這一聲之後,抬眼朝她望來。
這時候,天幕中層層密佈的烏雲,突然出現了一條縫隙,一道犀利的陽光,透過裂開的雲層穿下,映照在他的周圍,映得他前所未有地耀目,非凡。
這刺目的光環,一瞬間晃得她眯縫起了眼睛,本能地抬手遮擋。
208
208、哀悼 。。。
“夫君回來得真快。”
牧雲站在高高的臺階上,居高臨下地望著他,並沒有行禮,也沒有看他。視線遙遙遠望,越過牆頭,隱約能看到,院子外面,已經被他所帶來的衛兵所包圍了。看來,他應該知道什麼了。
在心底裡暗暗地喟嘆一聲之後,她再次遠眺。天邊的盡頭,是連綿起伏的山脈,灰濛濛的,沉寂而安寧。從鄴城到晉陽,隔了多少座山,多少條河,那人,應該來不及趕回來救她吧。
周圍的空氣,越發潮溼了,想來,是真的要下雨了。
趙汶不動聲色地回答:“京師要地,朝政衛戍,一天也缺不了人。大哥已令我先行返回京城,代替他輔政,代行京畿大都督職權。重任在肩,怎敢在路上耽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