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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將手中的白羽扇遞到趙彥深手中,然後握住對方的手,拍了拍:“把它交給王思政,以表我心。”
“是,下官明白。”
趙彥深乘著小船到了土山下,解下佩劍,手無寸鐵,獨自上了土山。在眾多西魏士卒警惕萬分的監視之下,他穿過刀槍叢林,泰然自若地走到王思政面前。
王思政儘管滿臉疲憊,但見到他來,仍舊挺直腰身,目光炯炯地盯著他,氣勢上沒有一點減損。
旁邊的將領代替王思政,喝問道:“你是來當說客的嗎?”
他略略頷首,一臉和善地回答:“我只是為齊王來求賢的,代齊王傳達他的善意和他對王大將軍的敬重愛慕,不是說客。”
將領剛剛要反駁他的話,卻被王思政用眼神制止了。王思政面色平靜地說道:“自古忠臣不事二主,我矢志效忠於我國至尊和宇文太師,只怕今番要讓趙相失望了。”
趙彥深對他行了個禮,然後不緊不慢地說道:“將軍的‘主’是孝武皇帝,孝武皇帝崩後,將軍對貴國的忠君之事也該了結了。”
他這句話很短,卻一針見血,說得王思政臉色一凜,一時間無言以對。
十多年前,趙雍領兵入洛陽,三個月間前後鴆殺了四個曾經的傀儡皇帝和備選皇帝。其中有自己立的,也有別人立的。等他再次尋找聽話的傀儡時,元氏宗親紛紛逃出洛陽,生怕被他推上皇位送死。在這種人人自危的環境下,和王思政交情很好的元修只得躲進了王思政家裡。趙雍得知之後,令王思政將元修勸出,然後立為皇帝。
兩年後,元修試圖奪權不成,反而被趙雍殺得大敗,潰不成軍,只好拼命西逃去長安投靠宇文泰。當時大部分追隨者紛紛叛變,轉頭逃回洛陽投降趙雍。只有獨孤信,還有其他幾個對元修忠心耿耿的宗室大臣拋家棄子,跟隨逃亡,其中包括了他王思政。
沒想到,元修才在西魏當了一年皇帝,就因為不甘心做宇文泰的傀儡,竟被宇文泰公然毒殺。也正因為如此,王思政和韋孝寬,賀拔勝等“保皇派”對宇文泰非常不滿,雖然繼續聽令,卻早已面和心不合了。
宇文泰正是知道王思政對他並不忠心,早晚要成為禍患,所以才任由他來潁川送死,想要借刀殺人。這一點,不但趙源清楚,王思政自己也清楚得很。
見他沉吟良久也不說話,趙彥深又近前幾步,拉住他的手,將白羽扇交到他手中。
“這是……”他頗為詫異,卻並沒有拒絕。
“此扇乃齊王隨身之物,託在下贈與將軍,聊表寸心。”他別有深意地說道:“齊王欲以將軍為周郎,使將軍盡展才華,成就一番千古功名,以為後世美談。”
王思政望著手中的羽扇,良久不語。當年周公瑾在兩軍陣前,羽扇綸巾,談笑之間,令曹操數十萬大軍灰飛煙滅。赤壁一戰,留千古名將美譽,至今都令人景仰豔慕。如此功業,實在是為將者的畢生所願了。
這時候,旁邊的都督駱訓忍不住跪地勸說道: “明公經常對末將說,若到窮途末路,就讓末將取您的首級獻城投降,不但自己能得富貴,還能保全一城百姓性命。如今趙相有言,若能將您活著送到他跟前,封侯賞金;若讓您死了,所有士卒全部都要屠戮。既如此,您又如何不肯憐憫將士性命?”
王思政緊鎖眉頭猶豫了一陣子,終於抬了抬手,“我知道,你起來吧。”
“明公……”駱訓非但不起來,反而高聲呼喚著。周圍眾將士也紛紛跪地,“將軍……”
他突然轉向趙彥深,問道:“十日前,我登高觀望,見堰塞湖已滿,那時候就可以決堤灌城了,為何趙相反而遣軍苦戰,該不是憐惜城中百姓性命吧?”
“齊王唯恐洪水無情,害了將軍性命,故輕易不肯為之。為保將軍平安歸順,齊王親至堰下督勵士卒,以致為流矢所傷,險些喪命。”
王思政聞言之後,略略動容,他閉目沉思之後,終於長嘆一聲,“還請趙相信守諾言,我願歸降。”
當趙彥深攜著王思政的手,下了小船,登上中軍樓船之後,趙源主動出迎,對王思政深深一拜,“在下仰慕將軍之才多年,今日終得將軍歸順,足慰平生,喜不自勝。十餘年不見,將軍別來無恙?”
王思政在西逃之前和他曾經有過數面之緣,只不過那時候他還是個青澀未褪的少年,即使器識過人、才華橫溢,可是眾人眼中仍僅僅是個倚仗父蔭的輕狂小兒;如今再次相見,他已是權勢傾國,叱吒風雲的無冕之王,兩年多來的輝煌功績,令人再也不敢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