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沖澡出來,雖然疲倦,精神卻好了很多,展澤誠看見母親已經坐在餐桌前,不動聲色的看著自己,目光裡有審視,也有憐惜。
他若無其事的坐下,雖然不餓,也喝了一口牛奶。
“昨晚是孟欣的生日。”
他放下杯子,十指交錯:“我知道,我讓人準備了禮物。”
方流怡微微笑起來,語調有些冷:“禮物?我看你連禮物是什麼都不知道吧?”
他確實不知道,手指按在太陽穴上,微微用力:“怎麼,她不喜歡?”
展澤誠這樣微閉著眼睛的神態,像極了丈夫年輕的時候,眉宇間盡是崢然的俊朗,卻又有一絲漫不經心的慵散。方流怡的一句話就堵在舌尖,到底也沒說出來,只逸出了輕輕的嘆息。
她看著兒子走出客廳,忽然喊住了他:“澤誠,今晚你……”
他驀然止住步子,白色襯衣讓修長的背影顯得更蒼廓肅然,他索性轉過身子,眼神濃稠得如同硯得很沉的凝墨,微笑:“媽,不如這樣,我馬上就吩咐他們公佈我和孟欣的婚訊,你還滿不滿意?”
微笑尚未綻放,便瞬間褪落,他沒等母親反應過來,就徑直離開了。
一步步走得沉重而堅實,他聽見母親微微發抖的聲音:“你還在恨我?”卻又像什麼都沒聽到,直到上車,臉色依然鐵青。
小李坐在副駕駛座上,覷著他的臉色開口:“展總,你昨天讓我查的,現在有訊息了。”
今天的注意力實在難以集中,展澤誠想了一會兒,才明白他指的是什麼。他揚眉:“怎麼樣?”
“白小姐打破的那盞瓷器,故宮博物院藏有一模一樣的一件,不過那一件肯定沒有辦法……”
他冷冷的打斷這段在自己看來冗長的陳述,直接問:“撿重要的說。”
“上個月有一艘明代沉船被打撈上來,登記的文物上有一件釉裡紅高足杯……”
他閉了閉眼睛,簡單的說:“把那個瓷杯弄過來。”
小李知道他會這麼說,可是心裡還是咯噔一下,打撈起的文物都屬國家所有,專門有人監管,可是老闆的要求又不容置喙——他正要解釋一下,展澤誠又說:“你弄明白我的意思,無論如何,它要放在文島市的博物館。”他強調了一遍,“要讓她看到。”
助理默默的轉過去了,車裡又是可怕的寧靜。
這個城市的主幹道,不過兩個小時的時間,已然熙熙攘攘的擠滿了上班的人。
他的手指撫過自己的唇,目光掠過那些行人,他知道她的話斷了自己所有的路,進退不能,又狼狽不堪,看不到光亮……可即便這樣,即便瞞著她,他依然有想為她做的事。
洛遙再一次醒轉的時候,睜開眼睛都覺得困難,望出去的世界成像模糊而飄渺。臉頰擦過枕頭,摩挲著有奇怪的痛意,沙沙的,又有些癢,想必是因為哭過,於是有些皴了。
她看見李之謹斜倚在沙發上,陽光從百葉窗裡透進來,落在他寬闊的肩上——為什麼他每次出現在自己面前的時候,總是天氣燦爛,而原本在盤旋著的陰霾被一掃而空?她怔怔的看著,卻覺得那個人輪廓模糊,他的表情離得那麼遠,卻又很熟悉。
她想伸手去抹眼睛——李之謹及時的伸出手來,摁在她的手背上,力道不輕不重,制止了她。幸好如此,因為她的手背還插著針,只動了一下,輸液管就劇烈的搖晃起來。
手背的肌膚被藥水浸潤得冰涼,而李之謹的指節清瘦溫暖,他低聲說了句:“別動。”又順手去摸摸她的額頭,聲音有些不滿,“怎麼還是這麼燙?”
原來還在發燒……洛遙微微避開他的手,連開口的力氣都沒有,扯著嘴角笑了笑,才覺得嘴唇乾裂得難受。
李之謹的手臂小心的穿過她的頸下,微微用力將她扶起來,半靠在床頭,問她:“要不要吃點東西?”
她的胃都空了,嘴巴里泛著苦澀的味道,可是沒有一點食慾。
“我還當什麼了不起的大事,還不接電話玩失蹤,你就脆弱成這樣?這麼容易就給折騰病了?”李之謹一邊給她舀粥,一邊淡淡說著,“那東西……叫什麼來著?你病得再厲害,也拼不起來了。”
洛遙半轉過臉,撥出的氣息潤溼了乾裂的嘴唇,她有些難堪,只能不去看他。
他卻依然不以為意,將一碗白粥端到她面前:“你一隻手能不能吃?”他甚至沒有把勺子遞給她,就自顧自的說,“算了,我餵你吃吧。”
第一口熱騰騰的食物慢慢的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