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部分(第2/4 頁)
開,坐在桌前便開始一筆一劃雕刻。
雨下了一夜。蕭諾在第二日早上來過一趟,穿著一身戎裝,懷裡抱著頭盔,頭髮極光整地盤在頭頂。
她拉住蕭諾的袖子小聲問:“又要打仗了嗎?”
蕭諾溫和一笑,以手做梳順了順她略有些凌亂的頭髮,溫言道:“昨天夜裡發現了敵軍的蹤跡,他們正朝這裡來,我們預備打他們個措手不及。”
蘇淮年不懂這些,只覺得對於打仗之類的字眼本能地害怕。她定定地看了蕭諾一會,這才鬆開咬白了的唇道:“那你千萬小心。”她頓了頓,又道:“別再受傷了。”
蕭諾拍拍她的頭,留給她一個安撫的笑,頭也不回地出了營帳。
蘇淮年撐著把小傘追出去,外面早已聚集了數不清的人,各個盔甲加身,她躲在一頂帳篷後面偷偷看,凌煜照例騎在那淡金色的汗血寶馬上,一身黑色盔甲為他整個人鍍上一層肅殺之氣,他高舉右手,極沉穩一聲“出發!”數萬將士步伐整齊一致踏出,玄底旗幟迎風飄揚,金色絲線繡成的“鄢”字於一片墨色背景中若隱若現。
蘇淮年一直在帳篷後面看到最後一名士兵消失在視野中。
她回了自己的營帳,重又拿出刻了一半的木頭。椴木材質較軟,結構細密,每一刀下去她都小心翼翼。帳中光線昏暗,她點了燈,在燈下細細雕琢。木頭漸漸顯出一個模糊的輪廓,隨著她一刀一刀細心雕琢,一張英氣十足的臉漸漸顯出了樣子,那小人嘴微微上勾,將整張臉柔和不少。
刻完了小木人的頭,往下是身子,她將木頭人收好,滅了燈爬上床,窗外不知何時又開始下雨,頂上的孔被遮住,唯有門簾被風吹動漏進來幾絲光線。她聽著淅淅瀝瀝的雨聲漸漸入眠,睡得極不安穩。
直至最後一絲清明也淹沒在黑暗中,蘇淮年驚覺自己站在一扇石門前。
她轉眼望向身後,彎彎曲曲向上的石階拐個彎就看不見,只餘下弧度曲折的幾節臺階。她試探著伸出手,在紋路怪異的石門上摸索了一陣,旋動某條紋理處的開關,石門轟然開啟,露出一條深深的地道。
她手上不知何時多了火把,她一一將地道旁的燭臺點上,漆黑的通道依舊只能看到近處的樣貌。眼前是一片幽深的黑暗,她在心裡默默地念道:天玄宮。
地道似乎永遠也走不到頭,石門一扇接著一扇,每開一扇石門便有兩條通道。她沉默地左轉再右轉,在一片令人窒息的黑暗中,她彷彿能聽到自己如擂的心跳聲。
撲通、撲通。
撲通、撲通。
這是夢啊。
她似有所覺,眼前景緻陡然變換,漆黑通道忽然消失不見,面前出現大片空曠的沙地,有雨絲不斷飄落,她身處其間,毫無所覺。
雨勢漸大。有廝殺聲自身後傳來。她猛然轉身,第一眼便見到一身玄色盔甲的凌煜正與人拼殺。他面上是她從未見過的冷肅,有血濺在他臉上,很快被雨水沖刷,只留下淡淡的印記。
他手中長劍泛著冷冷的光,在一片武器相接的鏗然聲中,刀光劍影翻轉不休,蘇淮年急切地轉動眼珠子,很快發現了不遠處正將一個敵軍挑飛的蕭諾。再遠一些,凌小紀,昨日問她話的李老,一張張熟悉的面孔不斷自眼前閃過。耳旁一聲悶哼聲響起,她陡然轉過頭,凌煜肩上被人刺了一槍,手一揮,那人的頭顱骨碌碌滾到地上,血汙混著雨水蔓延開去,開出一朵朵血色的花。
蘇淮年覺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眼前場景這樣真實,真實到每個人的頭髮都纖毫畢現。她身上依舊是乾燥的,可她漸漸感覺到了冷。這雨彷彿觸碰不到她,卻直直侵入她血脈中,寒意徹骨。
恍惚間,西野國士兵忽然開始撤退。凌煜立即率人乘勝追擊,大軍追至一處峽谷,蘇淮年跑向前,視線盡頭忽見一名西野國士兵隱藏在峽谷後方,面前地上駕著一架巨大的弩機,蘇淮年驟然睜大眼,眼睜睜見他將十枚□□裝載上去,手下按動機關,十枚弓箭激射出去,天空中一時箭雨紛飛,十幾架巨臂弩機同時發力,凌煜等人衝入峽谷,完全沒有防備,沒有時間架起盾牌,那箭雨立時擊斃了當先一撥。凌煜急急忙忙指揮大軍後撤,又是一撥死傷。
汗血寶馬一聲淒厲的長嘶,蘇淮年眼睜睜地看著凌煜背心中了一箭,箭尖穿透至前胸,血不斷自尖端滴下來,可怖至極。
蘇淮年猛地坐了起來。
面前依舊是一片黑暗,她聽著自己如雷的心跳聲,撲通、撲通、撲通。
耳邊空寂而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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