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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帷幔深深的內殿,燈影暗寂,唯有嫋娜身影鬱郁流連,那纖弱剪影,在他眼裡,有道不盡的寂寥與憂傷。
“出去!”寧歌重重甩開帷幔,步出內殿,雙眸湧現絲絲厲色。
“此處便是魏王遷出皇城之前的寢宮?”她的疾言厲色,楊策微感詫異,卻不懼她的怒氣。
“出去!”寧歌嚴厲喝道,再無多餘言語。
楊策微笑著頷首,面朝著她一步步退出大殿,退至門廊處,伸展雙手,“臣,已退出大殿。”
雖自稱為“臣”,卻無半分為人臣子的恭敬。寧歌知道他是跟蹤自己而來,卻無意明言。立於大殿門內,她漠然道:“楊將軍,南蕭舊臣斥你為‘楊賊’‘逆賊’,不知你如何應之?”
楊策一笑,“楊某很清楚自己的所作所為,本是無愧於心,如何應之,似乎沒必要。”
寧歌明眸流轉,華燈下,眸光厲然,“君子之言,忠而不佞;小人之言,佞而似忠,而非聞之者,鮮不惑矣。忠而能仁,則國德彰;忠而能智,則國政舉;忠而能勇,則國難清,故雖有其能,必曰忠而成也。仁而不忠,則私其恩;智而不忠,則文其詐;勇而不忠,則易其亂,是雖有其能,以不忠而敗也。”
楊策仍是笑,“公主之意,楊某雖有其能,卻以‘不忠’令大蕭亡國?”
門廊處明亮的光影灑了他一身,照得他眉峰的笑意愈顯*與俊爽。寧歌冷哼一聲,“莫非……不是嗎?”
楊策長身挺立,身形峻挺如松,“公主覺得‘是’,便是。不過……忠之為道也,施之於邇,則可以保家邦,施之於遠,則可以極天地。”
第四闕 歌吹鳳凰闕(5)
極天地?果然鴻鵠之志!寧歌更是鄙夷,冷冷反問:“無家邦,焉有天地?”
天地!天下!他果真志在於此麼?
楊策眼中微現的鋒芒暗暗收斂,“公主言之有理,無家邦,焉有天地?楊某乃亂臣賊子、混世梟雄,為人鄙夷,理所當然。既是有所為,世人總會判予是非對錯,我又何須在意別人指戳?庸人自擾罷了。”
寧歌不想與他多言,跨出大殿,往外行去,“楊將軍倒是兩袖清風。”
楊策緊緊跟上,默默陪在左右。
夜風清涼,枝葉亂顫,款擺出窈窕枝影,這一瞬相交糾纏,下一瞬擦肩而過,再下一瞬攜手並進,亦如世間男女,形形色色,訴盡百態。
宿衛漸多,宮燈漸亮,濃郁的夜色在明紗宮燈的照映下,悄悄隱退。
寧歌厭煩他的跟隨,卻也不想出言驅他離開……或許,他又該針鋒相對地與她爭辯了,就這樣吧,靜靜地走在宮道上,夜風吹拂,心平氣和。
臨近凌菡池,卻聞孤澀琴音哀哀傳來,伴有低唱之音。
凌菡池乃皇城廣闊之湖泊水域,植有數種荷花、蓮花,此為五月初,那墨綠荷葉漂浮水面,在暗紅的光影裡,一片片的似墨濃稠,遮掩了那水光的瀲灩。
池邊白玉圓地上,寧澤席地而坐,身前石案上一把古雅桐木琴,琴身流水斷紋,謂曰:斷紋琴。寧澤十指撫按,流瀉出低抑沉鬱之音,仿若深夜行人,鬱郁獨行,黑暗籠罩,看不見前方的路,絕望滿懷。
而蕭頂添,身形搖晃,步履踉蹌,全然是酒酣狂態。他忽然站住,舉著酒壺往口中倒下去,抹了一把嘴角,將酒壺摜在石案上,“我來。”
寧澤起身,解開紫紅錦袍,隨手扔在地上,拿起酒壺就灌,亦是孤傲不馴、放任*的癲狂之態。斷紋琴在蕭頂添的撥弄下,音律漸高,音質悲曠,隱有肅殺之聲,仿似要發洩出奏琴者積蓄已久的鬱氣與悲愴。
寧歌曉得,此乃寧澤所作琴曲之《酒狂》④。多年來,寧澤雖是位極尊位,卻無朝堂實權,只是一個尊貴的傀儡罷了,這便是寧澤的不平與悲鬱。政事決於華太后,他日日酒酣、夜夜笙歌,索性做個悠閒的風雅帝王,好讓華太后對他失望,繼而放手統馭朝政。
而蕭頂添,竟與寧澤飲酒奏琴、高山流水,許是惺惺相惜吧!
一曲罷了,兩人勾肩搭背地飲酒、跳舞,仿若兩個不識世間愁滋味的小男孩。
楊策讚道:“琴音極好,至情至性,酒酣之下,方顯本色。”
夜風送涼,寧歌清冷反問:“你也懂琴音?”未及他回應,她漫步至石案前,隨手一掃,泠泠冰弦即有琴音冷澀瀉出,如水流擊石,隱有鏗鏘之調。
寧澤跌坐在潔淨玉磚上,呼呼喘息,見是妹妹,失笑道:“皇妹,是你呀!怎麼不在寢殿歇息?楊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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