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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蕭看了一會兒,忍不住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心落下來。
皇甫這個投名狀,未免有些置之死地而後生的意味,就是不知道他篤定的到底是什麼,或者真像他自己所說,是在賭。其實她何嘗不是在賭?拿自己、拿這幾個人的性命在賭。輸和贏,各佔百分之五十的機率。
後悔?有點。可是——她看看躺在一邊的殷乙——要她就這樣放棄,她也同樣做不到。即便到最後會被人罵婦人之仁、罵愚蠢、罵拿得起放不下,她也依然會這樣選擇。
何況已經走到這裡,再後悔也沒有用了。
百分之五十和百分之五十,反正終歸也只能佔其一。
時間慢慢過去,等到皇甫再一次睜眼,別的人也或多或少恢復了些元氣。容蕭驅動龍魄,為傷得最重的皇甫和圓方補元,沒過多久,就被皇甫攔住。
“給你的太朱鳥吧。”他扯出笑容,可惜襯著陰慘慘的臉色,比不笑更嚇人,“最後一關煉魂,是火獄,正是你家太朱鳥的本家。它若是撐得過去,我們自然也就能過去了。”
容蕭皺眉:“什麼意思?”
“到時你便能知道了。”皇甫咳了幾聲,身上還在流血,臉色也比死人沒好多少,“此刻我身上可是全然沒有了法力,你若是捨不得它,我可是沒有法子了——”他勉強撐著石壁站起身來,剛邁出一步就軟倒,容蕭探手接住他手臂,扶他站穩。他轉頭看著她,眯眼笑,“太過心軟可不好。”
“多謝提醒。”容蕭轉開眼,因為他一副慘淡模樣剛剛冒出來的一絲絲同情煙消雲散。
花豹仍是負著殷乙,金毛猴子揪著圓方一邊翅膀挪著步,容蕭攙扶著皇甫慢慢朝前走。
走一段歇一段,並不算長的路途,卻花費了平常數倍的時間,總算,隱約閃動的紅光進入視線,而熱浪早已自那裡一波一波地湧來。溫度漸漸升高,空氣也開始變得稀薄炙熱,好不容易恢復的體力,又隨著身體水分的蒸發流失。再走近些,光芒越盛,沒多久,道路中斷於一片岩漿海。數丈高刺紅的火焰,伴著湧動的岩漿,幾乎要將人身體水分完全抽乾的高溫,眼前的一切,正如皇甫曾說,是火獄。
幾人合力結成的護障,在炙熱的溫度下,顯然只能勉強支撐他們靠近這片火獄數米外的距離。望著眼前流動著的火焰,誰也沒有力氣再說話,眼看著結界正在崩塌,卻已經無能為力。
“你可知太朱鳥為何慢慢絕了跡?”皇甫忽然在此時開口,他嘴角扯出個淺淺的笑意,“因為它們往往撐不到成年便被捕殺。一旦成年的太朱鳥,會擁有極其強大的力量,而且不易馴服。”他喘了口氣,又道,“據說有法子,能夠憑藉外力強行縮短它們的幼年期,只是往往弄成的極少,十之八九的太朱鳥會在其間送了性命。”
容蕭回頭看他,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剛要說話,肚腹上卻突然被猛力一擊。她悶哼著屈膝跪倒,眼角瞥見一道影閃過,等她抬頭,就只看見皇甫手中銀槍再現,光芒自槍上迸射,如同人手一般,將圓方整個困在其中,下一秒,圓方驚叫著,被銀光丟進了火獄之中。
“圓方——!”容蕭肝膽俱裂,縱起身便朝著圓方跌落的方向撲去,卻被皇甫回身抱住,再也動彈不得。“放開我!”她嘶吼,掙扎,看著皇甫的眼幾乎要變成利刃將他宰殺,“混蛋——!畜生——!””
皇甫口中有鮮血流出,手上力氣漸失,突地倒下地去。容蕭撥腿就往外撲,卻又被無形的屏障阻擋。勉力維持著結界的白冠和聶青任由她呼喊也不肯將結界破開。
“……其實我真正賭的。”皇甫的聲音又在這時響起,聽上去幾分飄渺,“是你這太朱鳥的運氣……”他看著前方,眼中的一點希翼在毫無動靜的岩漿海前,無奈地退散,終究化作失望。
容蕭捶打結界的手臂沒了力氣,因為眩暈,支撐不住跪倒在地,眼看著前方彷彿千萬年前便是這樣姿態的岩漿海,火焰起舞如夢幻,絕美而奪魄,全然不曾因為圓方的墜入而起一點波瀾。
“我方才說……沒法力其實是假話。”皇甫眼看著她,眼神卻有些渙散,“此刻卻是真的了……你若是恨,來殺了我……”
容蕭閉上眼,卻連一點淚水也無法流出。恨!要命的恨!可是害了圓方的,豈非是她自己?
白冠和聶青已然沒了力氣,結界在此時如同籠罩頭頂的一抹無形輕紗,搖曳著緩緩滑落。頃刻間,炙熱灼燒的氣流如洪水傾瀉而來,彷彿連最後一點氧氣也要捲走。
“賭輸啦……”白冠在喃喃低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