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憶以來,就總能看到一些其他人看不到的東西。那些人有的是面色慘白,眼睛空洞衝紅;有的與她對視時會咧開嘴笑,笑著笑著頭就歪掉了下來,有血順著脖頸滴下,卻在地面上看不見…
他們總愛跟在某個人身側,有時又會纏著自己,怎麼躲都總會被找到。
小時候的容蕪常常認錯這些人和普通人,有次一個人坐在院內鞦韆上,與對面地上掏泥巴的小孩聊著天,但奶孃發現時卻問她:“姑娘為何在這裡自言自語?”
容蕪不解,指著那個孩子道:“那個,不是車伕王伯家的小兒子嗎?”
奶孃神色一變,輕手拍了她道:“胡鬧,那孩子前日高燒剛折了,姑娘在這裡瞎說什麼?快跟奶孃回屋了!”
容蕪一邊被奶孃扯著手一邊回頭,看到那孩子衝她揮了揮手,作了個鬼臉,舌頭一下子伸到了地上。
容蕪“哇”地哭了出來,把奶孃嚇的不行,直摟在懷裡喊著心肝,當晚容蕪便大病了一場,夢裡一直在叫著:“我不要你的泥巴,不要你的泥巴…”
後來容蕪年歲漸長,知曉了這些都是已故去的人,因心念難平,故以鬼魂之態留於人世。容蕪越害怕,他們就越纏著她,讓她去替自己傳話。
有時容蕪受不了折磨,將鬼魂之言對世人道了,就會遭到驚恐疑慮的眼神,甚至是怒斥。漸漸的,府中人人都不願靠近她,不僅是因為她瘋瘋癲癲模樣駭人,更擔心她會不知何時地道出自己的秘密。
如今容蕪細想,上一世落得那個下場,也怪自己表現的實在太異於常人了。
她曾窩在奶孃懷裡,伴著甜甜的奶香味將自己的秘密與她講了。
“奶孃,你相信阿蕪說的話嗎?阿蕪是不是二嬸孃口中的怪物?”
奶孃溫暖的地環住她,柔聲道:“就算所有人都不相信,奴婢也相信姑娘。姑娘是奴婢奶大的,如何會是怪物?不要害怕,奶孃無論何時都會在你身邊保護你的。”
她也真的這麼做到了。
上一世容蕪在被族人拖出府中時,正是這位奶孃死死拖住她的腿不讓她被架走,哭喊道:“你們放開四姑娘!她只是個普通人,你們不能這樣做!”
當時的容蕪已經瘦的不成人形,精神面臨崩潰,她眼睜睜地看著兩個壯年家丁一把將奶孃推開,而奶孃又爬回來抱住她,死活不鬆手,擋在她身前道:“你們若要燒死四姑娘,就連奴婢一同燒死!四姑娘離不開奴婢!”
有族中長輩皺眉道:“將那婦人扯開,別誤了時辰!”
家丁撲上去一人掰開奶孃的手指,一人攔腰向後拖拽,容蕪一陣吃痛,奶孃扣住她的皮肉處已是鮮血淋漓。
“放開我!姑娘!…姑啊——”
容蕪感到身上的壓力驟失,重新睜開眼睛,頓時睚眥俱裂。她尖叫著掙脫束縛住她的人,爬向已經倒在地上了的奶孃,看著一灘血從她的腦後流出,瞬間染了一地。
“奶孃…奶孃你醒醒…阿蕪離不開你,離不開你…”
然而無論她怎麼晃動,婦人那柔軟的身軀都再也不能將她摟在懷中了。
族中長輩閉了閉眼,似是不忍心,最後還是一咬牙,硬聲道:“好了!你們兩個快帶走四姑娘,其他人將這婦人好好安葬!”
“奶孃!奶孃救救阿蕪…奶孃…”容蕪又被架了起來,任她怎麼哭喊,身後的家丁就只會腳下不停地將她拖走。
憤怒…悲痛…絕望……
種種心情齊湧心頭,讓容蕪心中冷了下來,漸漸大笑出聲,眼睛通紅地指著下令之人冷笑道:“叔公…您可還記得一位丹鳳眼、柳葉眉、笑起來有兩個酒窩的姑娘?”
“那是何人?你莫要再轉移話題了!”
“…哦?如果這些還沒能讓您想起她來,那麼可還記得那枚雕著鳳凰紋的玲瓏九環佩?”
見那長者微微變了臉色,容蕪笑的更是開懷,眼眸上抬,枯槁的面容竟現出幾分嫵媚來:“您聽見了嗎?她正提著那枚環佩在你耳邊輕搖呢,她在笑,笑著說道:‘晉郎…晉郎你怎麼能把我忘了呢?把我忘了呢…’”
“夠了!把她拉下去,休得再胡言亂語!”長者身子晃了晃,好似真的感覺到有女人冰涼的手撫上了他的臉頰,看向她的眼睛愈發驚恐,狠狠抖了抖身側。
容蕪輕輕搖了搖頭,又看向左側拉扯她的家丁,忽然伸出手來在他頭頂浮空摸了摸,溫柔道:“整日趴在爹爹身上,很辛苦吧?”頓了頓,眸中泛出同情之色,“是了,他怎麼忍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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