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臉埋進了被子裡。酣丫頭眼睜睜地看著被子聳動,卻沒有勇氣揭開被子,面對老父滿臉淚痕。
酣丫頭無法做出的決定,威爺替她做;斷送祖宗基業的罵名,他這個做爹的人去頂。日後黃泉路上碰見祖先,要下跪要捱打,他都替女兒受了。
只要女兒過上好日子便好。
漕幫就這樣頂了出去,酣丫頭帶著十多萬兩銀子,和每年一萬兩銀子的花紅丟掉了漕幫大小姐的身份。
在阿四的建議下,她在紫禁城外開起了一家名為酣然的酒樓。從菜式到茶水,從房舍佈置到所供筆墨紙硯都是最好最貴最高檔次的。即便是酒樓裡的夥計,也一個個衣冠楚楚,形容端正。這家京城最貴的酒樓既供應飯菜,也可住宿,還可洽談生意或是公事,專供京城裡做生意的商人或官員享受。
要的就是一個字——貴;體現的就是兩個字——高貴。
很多人就衝著酣然酒樓所代表的身份象徵而來,付錢也付得甘之如飴。若說請客吃飯去“酣然”,那是主人客人皆有面子的事。
酣然酒樓開門迎客雖不長,但生意奇好。阿四趁此時機給她出了主意,每天限量訂餐。每天只提供一定數額的飯菜,訂完便不再供應。想在此享用美食或請客吃飯,還需提前幾日預訂。
結果正如阿四所言,越是難訂到位子的酒樓,客人越是如潮水般湧去。
酣然酒樓很快成了京城一道金子招牌,亮得刺眼。
錢賺得多了,老闆自然也就忙得不可開交。正午時分,酣然最忙的時間,酣丫頭居然有空來她這裡,必是有要事。
“是酣然出了什麼事嗎?”
“是!是天大的事。”
酣丫頭一本正經地宣佈這件驚天動地的大事——
“胡順官進京了。”
胡順官進京了。
這幾個字撞在阿四的胸懷之上,如浮萍掠過。
這幾年,她不曾離開過京城,但不代表她不知道胡順官在杭州幹了些什麼。
阿四酒鋪的生意太好,常有南來北往的人談天說地。那些跟著權勢後面的跟班中間有個不成條文的法則,知道得越多便越有面子,於是大家都以說秘密、道長短為樂。
他們說得多了,她知道得便也多了。比如——
前幾年,胡順官開設的胡慶餘堂雪記藥號,重金聘請浙江名醫,收集古方,選配出丸散膏丹及膠露油酒的驗方四百餘個。皆精製成藥,便於攜帶和服用。
這兩年大清國戰爭頻仍,疫癘流行。胡慶餘堂所制的〃胡氏闢瘟丹〃、〃諸葛行軍散〃、〃八寶紅靈丹〃等藥備受百姓、軍士歡迎。由左宗棠牽頭,大清很多軍隊都指定由胡慶餘堂提供軍中用藥。
有了朝廷這塊金字招牌,胡慶餘堂的藥一下子在大清國風行開來,賣得斷貨。
生意好了,藥出名了,藥材也跟著緊俏起來。有那麼一段時間,藥材供應不上,藥號的夥計全都建議拿次藥充數。
胡順官聽此大怒,親書“戒欺”字匾,教誡夥計“藥業關係性命,尤為萬不可欺。採辦務真,修制務精”。
他親自跑了藥材的原產地,打著為朝廷軍隊買藥的旗號跟那些藥材商談攏了,至此胡慶餘堂所用藥材全都直接由產地選購。
只是有些名貴藥材,胡順官依然不放心交給旁人,在杭州近郊自設了養鹿園,專門為胡慶餘堂提供鹿茸。
他的一番手段讓胡慶餘堂迅速成為大清國藥號,飲譽中外。
拿著開藥號賺到的錢,阜康錢莊重新起家。藉著阜康的東家與左宗棠左大帥是朋友的名聲,很多軍士都將銀兩存了進去。胡順官當著左宗棠的面給那些軍官做下保證,一旦在阜康存銀的軍士陣亡,不收一分一毫,義務將所存銀兩連本帶息還給軍士家屬。
加之在杭州城復興期間,阜康錢莊從東家到夥計為老百姓做了許多好事、善事,胡大善人的美名傳遍天下,阜康錢莊在各地的分號生意迅速好轉。
很快,胡順官東山再起。
他藉此勢頭,以錢莊的銀兩壟斷了江浙一帶的生絲買賣,當年抬高生絲價格與洋人相抗衡。最終以高價賣出生絲,不僅他賺了個盆滿缽滿,桑農們也在這一年獲得了大豐收。
有了錢,胡順官也不吝嗇,他拿錢修橋鋪路,增醫施藥,盡做些積德行善的事。阜康作為左宗棠軍隊的後援力量,借了重金給左大帥購買洋槍洋炮,籌措糧草軍餉。
次年,朝廷因胡順官輔佐左宗棠有功,授他江西候補道,賜穿黃馬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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