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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鴻章?”
“不錯,正是這位與左宗棠分庭抗禮的李鴻章。”
阿四在雪地裡踩過來踱過去,卻只留下兩行腳印。雪下得大了,很快雪地無痕,她再走一遍,在這蒼茫茫的大地上重新留下屬於她的痕跡。
“若我是李鴻章,想要鋤掉胡光墉,排擠左宗棠。最簡單的辦法就是扣著協餉暫不發,然後向外頭髮布訊息,說阜康銀根吃緊。這樣擠兌再所難免,只怕到時無人能救阜康。
“阜康一旦受困,左宗棠便沒辦法籌集到軍火、軍餉,他靠什麼打仗?仗打不贏,他在慈禧老佛爺那裡就站不住腳,他左宗棠在朝廷的勢力很快就會瓦解。李鴻章的目的便達成了,而這一切全得從解決胡光墉開始,我說的——可對?”
言有意心頭一緊,萬沒想到阿四竟把朝廷時局看得如此清楚。莫非在歷史上,紅極一時的紅頂商人胡雪巖就是這樣敗落的?
他望向阿四,她已知他心內所想,默然地點了點頭,承認他的猜測沒錯。
“到時候,死的不僅僅是他,也不僅僅是阜康,怕是所有與胡光墉有牽扯的官界商界都會受到波動,還有那些靠著胡光墉吃飯的桑農、田農、漁民……”
仰頭望天,天降大雪,可是為了澄清這片渾濁的大地?
“他……他胡順官在官場陷的太深,成為左、李兩派權力鬥爭的犧牲品已無法避免。如果此時我不為他想辦法脫開,日後他必成為官場鬥爭的陪葬!”
言有意望著她單薄的背影,雪早已覆上她的身,她身著白皮襖,肩負瑞雪,早已與這片天地融為一體。
她不愛胡順官嗎?
怕是愛慘了吧!
愛得想扭轉乾坤,愛得連歷史都想翻轉。
當全國的官場、商界都在等著看胡光墉如何向朝廷辯解、開脫之時,慈禧老佛爺親自下了旨——
查胡光墉以權謀私,借官場之便,為阜康錢莊謀利。現,奪胡光墉頂戴花翎,收黃馬褂,革職交由宏親王親自查辦。
來給胡光墉宣旨的人正是宏親王。
胡光墉跪著接了聖旨,起身的時候正對上宏親王探究的眼神——為什麼這樣望著他?他們這兩個男人之間,從頭到尾都是宏親王贏了,即便他胡順官變成了胡光墉,到後來依舊是被打回了原形,變回了草根。
他輸了,輸得一敗塗地。
可為什麼宏親王竟用豔羨的目光瞧著他?
胡光墉不解地望回去,“宏親王……”
“你到底有什麼值得阿四愛的?你甚至連愛她的勇氣都沒有,為什麼她卻處處為你著想?”
宏親王託著腮冷眼看著他——人總有煩心事,平常人有,他宏親王有,連太后老佛爺都有,可最近他的煩心事似乎特別的多。
阿四的事除外,家中那個滿朝傳誦的賢德福晉竟也給他添起了亂子。
好端端地遞了紙休書給他,指明要他休了自己這個無德無能的福晉,自稱她犯了七出之一——無所出。
這是個不錯的理由,他連挽留她的藉口都找不著。娶她進門數年,他們的確無所出。照理說她是犯了七出之罪,可就這樣休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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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再上哪兒找如此賢德的福晉?
“宏親王……宏親王……”
胡光墉連呼了幾聲,方才喚回明顯閃了神的宏親王。尷尬地抹了抹嘴角,宏親王抬眼掃過他,“最近本親王事務繁忙,沒空理你的案子,聰明的話就把你手上的銀錢攏攏,湊個幾百上千萬兩銀子贖你的罪過,太后仁慈,必能饒你不死。若你一意孤行,惹惱了太后事小,耽誤了本親王的大事也就罷了,辜負了阿四一片心意,可就不好了。”
“這事是阿四……”
胡光墉用質問的眼神望向宏親王,人家親王才懶得搭理他呢!“有什麼事,你自行去阿四酒鋪問她好了。銀子儘快交上來,別煩本親王去催你。屆時可就不僅是你臉上無光了,若因此丟了性命,便白費了阿四的全盤計劃。”
說好了什麼都不告訴他的,他怎麼又說漏了嘴。宏親王恨得立即起身便走,胡光墉的死活他懶得管,跟他那位不知吃錯了什麼藥的福晉談談心倒是正事。
中法開戰在即,慈禧太后等著胡光墉這筆銀子跟法國人打仗呢!無論是宮裡,還是軍務,全都需要銀子,胡光墉這千萬兩銀子當能應付一陣。
再一次地,宏親王討了太后老佛爺的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