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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的時節寫詩,飄雪的日子作畫——何等美好,何等悠哉。我做什麼要自尋死路,涉足官場啊?”
官場那些是是非非,為下官為大人為老爺之道,他根本不懂,也不屑於去懂。到頭來,只做了幾天官,便眼看著要賠上性命去見祖先了。
他這不是做死嘛!
“人哪,就是這麼奇怪,一個個擠破頭想當官,當了官又覺得還是做個平民老百姓來得輕鬆自在。自作孽!自作孽啊——”
酒一口來詩一句,他對月長嘆:“青樓綺閣已含春,凝妝豔粉復如神……”
“細細輕裙全漏影,離離薄扇詎障塵。”阿四輕聲接了下句。
“你懂詩?”他以為這世上的女人或不識字,或識字如採菊,只懂《女誡》、《女訓》之類。
阿四笑笑,“以《閨怨》入詩的,古往今來有很多,王昌齡的這首我最喜歡。”一杯酒對月而敬,她接下去唸道:“樽中酒色恆宜滿,曲裡歌聲不厭新。”
“紫燕欲飛先繞棟,黃鶯始即嬌人。”
“撩亂垂絲昏柳陌,參差濃葉暗桑津。”
“上客莫畏斜光晚,自有西園明月輪。”
二人你一句來我一句,對完了整首《閨怨》,酒卻正酣。
“你上回在我家,勸順官別把五百兩銀子借給我去補缺的時候,曾對採菊說過一首詩:閨中少婦不知愁,春日凝妝上翠樓。忽見陌頭楊柳色,悔教夫婿覓封侯……”他醉眼惺忪地瞅著她,臉頰微微泛紅的阿四煞是好看,“你若有夫婿,你會讓他去找官做嗎?”
“不會。”阿四斬釘截鐵。
她從未要求韋自勤必須出將入相,甚至未曾要求他幫集團賺進多少錢,她要的不過是他安安穩穩地愛著她,平平常常地過著他們倆的日子罷了。
可即便如此當她最後一次和他為行賄一事發生爭執時,他仍說,他之所以知法犯法行賄省國土局副廳長,完全是因為她給了他太大的壓力,讓他覺得一定要拿下大學城附近的土地。
她不知道在相愛的這條路上,她究竟哪裡做錯了,她卻知道她給他的愛變成了錯,全都是錯。
醉眼迷離,阿四眼中的王有齡那張本與韋自勤極為相似的臉龐漸漸重合。她心頭一熱,身子前傾雙臂無意識地攬住了他的肩膀。
“為什麼?為什麼要背叛我?為什麼明明是你不愛我了,還說全是我的錯?我到底哪裡做得不夠好?你告訴我,我可以改啊!為什麼你一句話都不說,調頭就去找湘姐,你以為我不知道嗎?你當真以為我是傻瓜,你可以瞞著我直到永遠?你說話啊!你為什麼不說話?為什麼不說話?”
她一邊推搡著他,一邊喊著在酒醒時她斷不會說出口的怨與恨、情與痴……
王有齡醉得厲害,雙眼一閉,耳中雖闖進她的吶喊,腦子卻全當是在做夢。他只是攬著她,久久地攬著她,什麼也不說,什麼也不做。
而這一切恰巧被剛從廣州跑船回來便急於來向阿四大管家彙報買賣情況的胡順官看個正著……
“這趟去廣州,我們買回了幾船洋貨。跟大管家預計的一樣,貨還沒卸,這邊的洋行就下了訂,急著買這幾船洋貨呢!”胡順官滿面堆笑地跟大管家說著這趟廣州之行,“我們照大管家的交代在廣州最熱鬧的大街小巷、秦樓楚館、酒樓茶館都貼滿了您給的那些名曰海報的東西。除此之外,我還親自登門拜訪了廣州很多大的商行,向他們介紹了我們漕幫的情況,也遞了名帖,已經有幾家商行同意日後凡是送達杭州的貨都交給我們漕幫來運。”
阿四點頭稱好,心裡卻暗自嘆息:胡雪巖不愧是胡雪巖,經商手腕果然非同尋常。即使身為漕幫一個小小的跑船,都有本事想辦法拉客戶,日後若獨立門戶成就大業,那聲勢必不可小覷。
看來,胡順官就是日後的胡雪巖,她的懷疑不會錯。
“你做得很好,我會跟威爺說,年底的時候多派你一點花紅。”要是漕幫的弟兄個個都像他這樣,威爺和酣丫頭每天躺在床上等著數黃金就成了。
公事說完了,胡順官吞吞吐吐猶豫著該不該說那些私事。想了想,還是多嘴說上幾句她不愛聽的話吧!
“大管家,我下面要說的話,你聽了別生氣行嗎?”
“你別說好了。”阿四一句話堵住了他的嘴,“明知道你說的話會讓我生氣,何苦還要說呢?索性別說得了,我自然不會生氣。”
“這……”
這下子可麻煩了,被她這麼一頓說,他是想開口也難,註定不開口。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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