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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言有意這等隨便糟蹋東西的傢伙,不配喝她弄的紅酒,只剩下胡順官和王有齡。
手邊一杯酒,眼前兩個人。她到底該給誰呢?
沒等她做出決定,王有齡赫然站起身,“我有些累了,先回艙裡歇息,有事你們叫我。”
她就這樣被尷尬地晾在那裡,呆呆地看著王有齡的背影離她漸行漸遠,直到完全湮沒在夜色之中。
那夜他們對月唸詩,喝酒談心的畫面猶在眼前,她不知道自己是哪裡錯了。
晾在半空中的酒杯被一雙大手接了去,阿四慢慢地轉過身,對上的是胡順官溫和的笑臉。不等她開口,他一口一口將酒喝盡,嘴裡還唸叨著:“我挺喜歡喝這種洋人喝的酒,這酒……很漂亮,透著貴氣。”
他說的,是酒……是她?
胡順官啊胡順官,他總是這樣,寬厚地站在一旁——沒有火焰般的激情,沒有如月般的詩情,卻似這腳下的江水綿軟悠長……
第七章 獨立門戶(1)
運送軍糧一事在胡順官的計劃下順利辦成,朝廷對王有齡特下旨嘉獎,上任不久的他穩穩擢升湖州知府——本想給他個下馬威的黃宗漢只有乾瞪眼的分。
在離開杭州之前,王有齡簡單操辦了一下,迎娶採菊過門。這位一心想做官太太的落魄人家小姐,終於稱了心願,晉升為王夫人。
她雖心裡奇怪補缺做上官之後一直拖著婚事不辦的王有齡怎麼去了一趟上海,回來急匆匆地就要娶她,可嘴裡始終不曾問出口。
之後成為夫人的她有許多要事得操心,便將此事徹底地給忘了,再不想提起。
王有齡升了官,又成了親。胡順官向漕幫告了假,特意前去祝賀。
“王大人,您這是雙喜臨門,可喜可賀啊!”胡順官拿了禮物獻上,照著禮單逐個念下去,“威爺送大人一對玉屏風,阿四大管家送大人及夫人一對西洋人的琉璃高腳杯,還要我附上一句話:祝二位歲歲年年永相依。”
玉屏風采菊倒是見過,可對西洋人的玩意很是好奇,接過禮盒便要開啟,王有齡想攔已遲了。
“這西洋人的玩意就是跟咱們不一樣哦!他們個子比咱們高,連用的酒杯都比我們高,真是好玩得很。”
採菊把玩著那對琉璃高腳杯,一個沒留神,手一滑,酒杯直直地掉了下去,眼看著就要砸在地上摔得粉碎……
虧得王有齡眼明手快地接住了一隻,卻看著另一隻砸在地上,變幻成一塊塊晶瑩剔透的琉璃。
碎了,到底還是碎了。
王有齡心頭一涼,所有的火氣都衝上了頭,開口便罵:“你怎麼回事?連個酒杯你都握不住?”
跟他從相識到成親這麼多年,採菊從未見生過這麼大氣,在瞬間的震驚過後便是重重委屈,“不過是對酒杯,不過是不小心罷了。你怎麼能當著胡大哥的面這麼說我呢?我成了什麼了我?”
從前,他沒做官的時候,都是她指著他的鼻子又說又鬧。如今,他官做起來了,架子也擺出來了,她還得挨他的罵受他的氣不成。這樣算來,他還不如別做這個官。
“從前日子不好過的時候,我摔了你多少東西,也不見你的臉紅個一下。如今日子富裕起來了,我不過是砸了一隻酒杯,值得你這樣大驚小怪嗎?”
採菊氣得丟下剩餘的那隻酒杯,轉身便走。胡順官看看這個,又瞧瞧那個,本想勸採菊幾句,又想著身為男人不便入後堂,到底還是留在了王有齡的身旁。
“你看這弄的,我本是送禮物來的,卻惹得你們夫妻二人口角,這可……這可怎麼說的。”
王有齡擺擺手,明擺著不想再提此事。將剩餘的那隻酒杯小心翼翼地放回盒子裡收好,他著下人來打掃地上的琉璃碎片,還特地囑咐下人將這些琉璃埋進後院,不得隨意亂丟。
胡順官站在一旁冷眼看著王有齡諸多的舉動,卻未開口說一個字。
一切辦妥,王有齡拉著胡順官說起了正事:“你來得正好,你不來,我也是要去找你的——當初你為了我的事被錢莊趕了出來,暫時留在漕幫幫忙,你對以後的生活可有什麼打算?”
“我?”胡順官憨憨一笑,“我從前跑街,如今跑船,書讀得不多,字識得幾個,我能有什麼打算?”
“我給你做了打算。”王有齡將自己的想法說予他聽,“我哪,想給你捐個官,讓你跟著我。這回籌措糧草的事全虧了你幫忙,出主意、從中調停全賴你了。我要是離了你,還真是不行。怎麼樣?跟我做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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