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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乾澀地想著,心跳聲卻如擂鼓般響徹她整個胸腔。
她正權衡該如何接話才能讓自己在不得罪這群人的同時全身而退,這時剛剛段遲身邊女伴的聲音又響起:
“一萬塊太少了,怎麼能玩得盡興?十萬吧。要麼把你的舌頭留給我們;要麼再唱好一次,你拿十萬。”女伴將酒杯拿在自己手中把玩,小半杯暗橙色的液體波光流轉,“陳總最先提出這麼玩的,十萬塊就由陳總出好了。段哥,你看怎樣?”
段遲不可置否地回到剛剛他坐過的地方,接過女伴送到他嘴邊的酒杯,笑對紀文心:
“你好好想想?”
話裡的意思景像是預設了這個提議。
紀文心的身形小幅度地晃了一下。
十萬……十萬啊!
一萬的十倍,卻有著比一萬塊多出成千上百倍的誘惑力,能讓她現在無數生存的問題迎刃而解的十萬!
只要輕巧地一唱就能輕鬆到她手上。
然而在這十萬元的背面則是另一個聽起來殘酷得有些令人心驚的懲罰——唱不好就得貢獻出她的舌頭。
巨大的誘惑讓她一下子又變得猶豫。
她蹲下身沉重地拾起滾落在地上的話筒,接著慢慢把它放回桌上一邊勉強地扯起僵硬的笑容:“您們真會開玩笑,哈哈。剛剛唱得不好真的很抱歉。”
被稱作“陳總”的男人不開心了,陷在沙發裡點燃根菸:“我們在開玩笑?要不要我一個電話馬上叫我守在外面的兄弟進來讓你看看什麼叫開玩笑?”他自在地吐出菸圈用菸屁股指指紀文心,“小妹,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紀文心正將話筒放回桌上,聽到這話手上動作停頓了一下。她又想起昨晚在包廂裡窺見的血淋淋一幕,握住話筒的手怎樣都鬆不開了。
擺在她面前的選項似乎只有繼續唱下去這一個。否則她怕——她怕他們真的會動手。
紀文心心裡很清楚,此時此刻的她不過是眼前這群人逗弄玩樂的物件,她掙扎瑟縮的反應落在他們眼中不過就是一群人取笑愉悅的道具。
但她現在沒有憐憫自己處境的空閒。她想即使如此即使充滿風險她還是對虛無的十萬塊充滿渴望的。
驀地,她的手被捉住了。她垂眸看去見是段遲的手正按著她的,大掌溫暖帶著薄繭,順著修長的手指往上看能看到他有力的手腕勻稱的小臂,以及被稍稍挽起的襯衫衣袖。
她忽然就感到有些心寒。
心寒段遲的毫不留情,心寒他與房間內的其他人一樣,對卑微之人隨意嘲弄——
根本就是與前世差了十萬八千里的性格態度,根本就不是同一個人。
想至此,她心中連最後一點希望火光也被澆滅了。
覆在她手背上的手掌觸感還是熟悉的溫熱,前世拿慣了手術刀與簽字筆的手有些許薄繭,這一世也有。只是她深信這一世的段遲再也不是那個溫文爾雅的醫生了。
紀文心保持著彎腰的動作,雙眼看著兩人交疊在一起的手,清晰又壓抑地回答:“那就請讓我再試一次——”
伴隨她聲音響起的同時包廂門也傳來一陣叩門聲,“咚”“咚”“咚”三下急促有力。
段遲收回手懶洋洋地靠坐回沙發。
接著一隊人從門外魚貫而入。帶頭的是店面負責經理周拉多,也就是毛毛,他身後跟著後幾個花枝招展的鶯鶯燕燕。
毛毛見到紀文心半彎腰的樣子一開始稍稍愣了下,隨後立即反應過來,走上前來彎腰說道:“陳總!之前說好的姑娘我都給挑來啦!讓她們給解解悶!”一張瘦不拉幾的麵皮卻是堆滿了笑對著段遲,說話時連話音裡都是笑意。
毛毛一邊說話一邊手已經拍上了紀文心的脖子:“這丫頭剛來,不懂事,不懂事!多有得罪了!”轉頭又對紀文心扮出一副兇相,“就說剛剛你領班到處都找不到你!原來在這裡磨蹭!”
紀文心被罵得縮了下腦袋,然後被拉著就要站起身來。只不過起身前她還是略帶猶疑地向段遲問了句:“那十萬塊……”
毛毛拉著她起身的動作在這句話說出口後頓了頓。
段遲也嘴角帶笑地又湊近她:“十萬?”
他見她黑白分明的眼底透著毫不掩飾的焦慮與渴望,讓他感到厭惡。
他隨手撈起桌上一個盛著酒的杯子,接著抬手,手腕翻轉,玻璃杯中的酒便向前揮了出去。
就在紀文心一眨眼的片刻,一陣帶著酒氣的溼冷涼意已經迎面澆上了她